翎钧把翎戮送回了李氏那里之后,就出了门,直奔朝堂的后门而去。
他虽然是皇子,却并非皇储人选,记录在册的年纪,又未成年,所以,并没资格像翎釴那样,跟着隆庆皇帝去朝堂上听政。
换句话说,在这个时候,他想要最快的见到隆庆皇帝,就只能在这朝堂的后门等着,等他下朝出门来。
见到翎钧前来,带人候在那里的姜如松先是一愣,继而,便快步走上前来,跟他客套起来,“三爷,你怎么来了?等陛下?”
“恩,有点着急事情,需要跟父皇禀报,距离父皇下朝,还有多久?”
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确认都是神机营的没差,翎钧才冲着姜如松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想必……等今日父皇下朝出来,也该能发现,有些事儿,是有些太过蹊跷了才是……”
“蹊跷的事?跟……那个人有关?”
姜如松只是孩子气,并不是痴傻,听翎钧这么说话,哪还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眉头微微一拧,本能的就想起前一晚,蓬莱公主跟他撒娇个不停,非让他应允她事情,却被他嫌烦的“就地正法”的事儿来,“那人……”
“恐怕是跟你想的一样的。”
看姜如松的反应,翎钧便是明白,就这一两天里,蓬莱公主一准儿是尝试过给他吹枕边风了,只是,这枕边风儿没能得逞,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他驳了回去,“就这两天,帝都里有不少人都在频繁活动,我担心……他们是要因为那人,而生出不轨的念头了,所以……”
“谁敢!谁敢心生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我姜如松,定斩他于马前!”
姜如松的忠君之心,是自幼得姜老将军教训来的,尤其对隆庆皇帝,这个与他家走的亲近,又待他极好的,就更是坚定的厉害。
此时,一听翎钧说的,已经有人在图谋不轨了,当下,就横起了眉来,大有一副,要与之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像陛下这样的明君,也是他们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可以不知天高地厚的觊觎的!”
“说得好!”
姜如松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他背后不远处,传来了隆庆皇帝的叫好声,紧接着,一脸恼怒神色的隆庆皇帝,便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自朝堂的后门,走了出来,“那些拿着朕的俸禄,却不跟朕一心的混蛋玩意儿!真当朕是老虎不发威,就比不上只病猫了!瞧这次,朕把他们都一并收拾掉,让他们瞧瞧,什么叫雷霆之怒!”
“父皇。”
听到隆庆皇帝声音,翎钧忙回转身,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给他行了一礼。
“起来罢,钧儿,跟父皇去御书房说话。”
深深的看了翎钧一眼,本就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眼见着就该到“知天命”年纪的隆庆皇帝,这一刻,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皇帝,受群臣拥戴的好皇帝,但今天,在朝堂之上,面对那一群文官武将的参奏,他竟是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身单影只的感觉来……以前时候,他总也想不明白,为何历朝历代的帝王,都要用寡人自称,现在想来,他可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有多少人,能同甘,不能共苦,又有多少人,能够共苦,却在苦尽甘来之时,走上了与他背道而驰的路?
或许,他真的老了。
像那些言官谏臣们说的那样,该寻个合适的时候,退位让贤了。
但……就算是退位让贤,那贤,也绝不是那些人嘴里的翎釴,那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又结党营私,罔顾大明朝江山社稷的混账!
这是他的坚持。
如果,他还能够坚持的话。
他希望,可以把大明国的江山,交给现如今,站在他眼前的这个,有文韬,有武略,唯一美中不足……就不是嫡子的庶长子,翎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