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隆庆皇帝一准儿是不行了的翊釴,半点都不避讳的调戏了柳轻心一句,一来,他是当真看上了柳轻心,想把她据为己有,二来,也是为了给翎钧一个难堪,气他一气,“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十倍百倍的给你,他能……”
啪一一
未及翊釴把话说完,也未及翎钧做出反应,柳轻心便扬起手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让他那没被隆庆皇帝扇的那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太祖皇帝训示,大明子民,当以孝先,当以悌重,你身为皇子,非但不以身作则,在陛下重病之时侍奉左右,还这般恬不知耻的调戏弟媳,就不怕被传扬出去,遭人耻笑!”
索性翊釴被神机营的兵将抓着,不可能对她还手,本就对他迫害翎钧心怀怨恨柳轻心,怎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些“教训”,“莫说我已是翎钧的妻子,他儿子的娘亲,我就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未婚女子,也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狗都不如的腌臜混蛋!我呸!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像你这样的无才、无德、无耻、无义之人,只要谏官们不都是傻子,就不可能让你这种害死陛下的卑劣玩意儿,继承大统,败坏大明朝的万世基业!”
一个耳光之后,又是一口唾沫,看着翊釴再次阴沉下来了的脸色,柳轻心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因为害怕,而不太好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刚才,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偷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隆庆皇帝,见他脸色尚好,便是知道,他只是被气坏了,身体不能受自己控制的“假晕”了过去,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他这样的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是能够感知的。
换句话说,她现在正在做的这事儿,就是为了激怒翊釴,让他在暴怒的情绪下,说出寻常时候,总也不可能瞎说的“大不敬”的话来!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吐我口水!信不信等我父皇死了,我当了皇帝,杀完翎钧,就让人把你丢进帝都的红楼里去!敢吐我!”
翊釴从小都被隆庆皇帝当宝贝般的捧着,母亲家里,又是望族名门,对他这裕王府嫡出的外孙,颇多期许,哪里受过今日这般的羞辱?
片刻滞愣之后,待回过了神儿来,就恼怒异常的乱蹦挣扎了起来,可惜,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一个只会点儿花拳绣腿的人,抓紧着他的两个神机营兵士,可是实打实经过真刀实枪,一路打拼进神机营的,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挣脱!
虽然,刚才已经有几个神机营的兵将,被翊釴说的动了心,想要“识时务”的投靠他这个未来新君,但,先是被姜如松的强硬态度给吓缩了回去,又是被柳轻心刚才对翊釴的一顿臭骂给唤了清醒,这时,哪还可能,再对他心慈手软?
大明朝的谏官体制,较之历代官制,都要完备许多,其中有一条,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乞请皇帝三思再议。
而如果,当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政的君主,便是再如何宠爱那皇储,也是要好好考量一番的。
太祖皇帝时候,懿文太子朱标早逝,太祖皇帝宠爱嫡长孙朱允炆,不顾谏官弹劾,弃昌德贤明不立,立下遗诏传位,后朱允炆登基,年号建文,听信宦官谗言,大肆残杀昔日对其弹劾之人,使大明,直接就由太祖时候的盛世太平,成了民不聊生……直至彼时的燕王朱棣,曾备受推崇的太祖皇帝四子,起兵讨伐,清君侧,才让那段人人自危的浩劫,若裂帛一声,戛然而止。
后成祖朱棣称帝,颁下的第一条圣诏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帝务三思而后决。
目的达成,柳轻心也懒得再跟翊釴浪费口水,扭头,看了翎钧一眼,便像是回答他话似的,又说了一句,“哎呀,我就骂这个不孝不贤的人一句,你这么瞪着我作甚!你把他当兄长般得恭敬,他有把你当兄弟了么!上回,要不是老天保佑,让我发现的及时,你还不暴尸荒野啊!你说你这人,怎就那么单纯好骗呢?你父皇,他的亲爹,他都能不顾死活,你一个只是他同父异母的,算个屁啊!”
翎钧虽只跟柳轻心相处了一个多月,但却是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从不会说多余无用的话,她既是这么跟他“提醒”了,那就一定是有她的目的,当下,佯装愠怒的一拧眉头,就“呵斥”起了她来,“让你来,是让你给父皇诊病的!他再不济,也是我大哥!我们兄弟的事儿,用不着你个妇道人家来碎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父皇诊病去!”
见翎钧应变的这般机灵,柳轻心不禁在心里一笑,拧眉,佯怒的又白了他一眼,就回转身,快步往隆庆皇帝的身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的唠叨道,“不就是被气晕了过去嘛!陛下这么洪福齐天的一个人,还能就这么被气一下,就怎么样了呐!也就是你这种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大清早儿的使人跑去院子里喊,把常洛都吓哭了,我走的时候,奶娘还没哄好呢!”
隆庆皇帝的情况并不严重,柳轻心银针都没用,就用手给他掐了几下人中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隆庆皇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将他救醒过来的柳轻心,稍稍拧了下眉,才又扭头,看向了已经因他的醒来,而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的翊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