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柳轻心是再好的脾气,遇上姜如松这么个一根筋的人,也是没法儿再忍了,一拍案台,就杏眼圆睁,佯装生气的冲着他拧紧起了眉来,当然,威胁,也是绝不能少,“问来问去,问来问去,你自己不觉得烦么?你当这世上,人人都是你爹你娘你姐你哥,谁都该惯着你的么!”
见柳轻心是动了“真怒”,姜如松顿时便哑火了下来,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一步,收了自己脸上的八卦神色,老老实实的讨好起她来,“好夫人,如松知道错了,跟你赔不是,还不行么?如松……如松不跟你问,不烦你了,还不行么……你,你可别生如松的气呐,气坏了你身子,如松……呃,要不,你捶如松几下,解解气?”
瞧着姜如松认真紧张的神色,柳轻心又给他甩了一会儿脸子,直待见着他眼珠子又红了起来,下一刻就要掉眼泪珠子了,才忙缓了下神色,给了他个下台,“真知错了?”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
做好药丸,装入锦盒之中,交与姜如松手里,让他收好,柳轻心才唤了姜嫂过来,让她去准备了席面,邀上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指了地方,让他们一家五口,吃个团圆饭,自己则是继续留在了良医坊的前堂里,一边儿吃着点心,一边儿指挥着几个婆子,收拾洗刷起了刚才她用过了的器具。
刚才,她配制出来,交给姜如松带去帝都,进献给隆庆皇帝的药丸,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所用药材,全部都加起来,也使不了一两银子,但效果嘛……
此药名唤西施受宠丹,是一个很老的方子,据说,是由她师父的一个旧友,祖上是摸金校尉出身的人,在盗掘古墓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因欠了她师父一份人情,又知她师父是喜欢收集古方的,便从那古墓里面,一道儿给顺了出来,赠给了她师父当生辰礼物。
药方里的药只有极少的几味,在市面上,就能极容易寻到,她师父拿到手里,推敲研究了一番之后,便是明白了用途,归入了收藏之中。
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各一钱,白帆,山茱萸,硫磺各七分,黄酒调服,可得人世至乐,至死难忘,谓之百世奇方,亦不为过。
那本由摸金校尉从古墓里顺出来的书上,是这么写的,柳轻心清楚的记得,她师父研究明白了这药方的用途之后,满脸通红,又满心欢喜的奇怪表情。
“师父,我想你了。”
柳轻心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便就近寻了一把椅子,随意的坐了下来,长叹一声,伏在了旁边的桌面儿上,“师父,我意外的来了这个时代,在将来……会不会有可能,我留下来给自己当葬品的药方,就成了你意外所得的惊喜?如果会的话,我可真想,多写些方子,编辑成书,留在棺材里……你如果得到了手里,一本在扉页上写了,师父亲启,徒儿轻心敬上的医书,会不会被吓着,或者,以为是年幼的我调皮所致?”
索性无事,喜欢安静的柳轻心,又不想去打搅老将军一家人的团聚,百无聊赖之下,便就决定了,依着自己刚才所想的,给她师父,编纂出一个惊喜出来!
人总是要死的,她也不会例外,而人只要是死了,棺材里又有些陪葬的,日后,就总难免要被摸金校尉之类的人盗掘,即便……她留下的手记,不能落到她师父的手里,也可以防备,一些珍贵的药方失传。
想到就做!
“宋嫂,你去一趟后院,让王嫂把文房四宝给我送来,再告诉一声儿厨房,把我的晚饭,直接送来这里,我不回后院去吃了。”
厨房只有那么大,帮老将军家五口准备席面,自然就不可能还忙得过来别的,柳轻心下午时吃了不少点心,不怎么饿,就告诉了厨娘,先把席面做出来送去东厢,之后,再给她准备晚饭,她晚饭要吃些清淡的,所有菜肴里面,都不要使香菜之类的“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