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里有事儿的关系,前一夜,柳轻心睡得很是不好。
正过来,一个梦,见着那长得魁梧的兵士没能及时把药油带回去,翎钧在帝都那边儿没得用了,一惊,醒了,翻过去,又一个梦,瞧着老夫人和老将军被病痛折磨的不行,一人一只手臂的扯着她,求她配点儿毒药,给他们个痛快,别让他们再遭罪,一恼,醒了,再翻身,还是梦,梦着哱承恩找到了她和小宝,拿刀子比在她脖子上,让她答应跟他回去宁夏,继续用嫁妆帮他养兵马,一怒,又醒了……
翻来覆去,每回都像是梦了好久好久,一个梦完了,就接上下一个,做完了,再接上下一个,半刻都不让她喘息,想索性起身来不睡,却是跟鬼压床了般的,怎么都坐不起身。
这一通折腾,就到了清晨,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要睡踏实了,外边儿,又传来了不是什么人,一惊一乍的喊叫,她当是自己又在做梦了,便没多搭理,就只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就继续补眠去了。
一觉睡到日三竿。
睡饱了的柳轻心,伸着懒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才是觉得,自己总算又活过来了。
冬天里,虽是关门堵窗,但不是阴天的时候,隔着窗纸,也是能大约看出来天色明暗来的,柳轻心摸了摸自己有些抗议的肚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边儿往自己身上套衣裳,一边儿朝着外边,习惯性的喊问了一句,“姜嫂,现在是个什么时候了?”
正在屋外察看院墙修补情况的姜嫂,听到柳轻心唤自己,忙不迭的站起了身来,一边儿用围裙擦着自己的手,一边儿小跑着进了屋子,心里本能的暗叹了一句,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姜如松那小祖宗请了一天的假期就该到了,就该往帝都里返了!
“差一刻巳时末,夫人。”
姜嫂快步进屋,反手关上了房门,搭了一把手儿给柳轻心,一边扶着她站起身来,一边跟她禀报道,“老将军和老夫人的儿子,今晨的时候到了,奴婢听夫人没起身,就没来吵,夫人看……”
“他有带老爷的回信来么?”
听姜嫂说,老将军夫妇的儿子来了,柳轻心便是知道,她给翎钧写去的信,他是收到了,也看过了,“咱家的信鹰,有带回来么?”
姜如松跟姜嫂说的,是一个被尊称为“三爷”的人,去告诉他,让他来这里的,而按照姜如松现在的身份,能被他称呼为“爷”的人,就算不是皇家的人,也至少,得是跟皇家刮着边儿的,像翎钧那样,能不跟家里商议,就迎娶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当正妻的,充其量,也就是个名门望族家里,不受家人管束的庶子之类,也就是顶了天了。
大概,是这家里的老爷,也就是柳轻心的夫君,跟那位三爷,比较走得近,玩儿的到一块儿去罢。
姜嫂这般想着,脸上却未露出半点儿的情绪来,从旁拿了一件斗篷,帮柳轻心披上,才不紧不慢的回了她的话,“信鹰倒是带回来了,只是……没听他说有带信回来呐……要不一会儿,夫人亲自跟他问问?”
是人皆有好奇之人,只不过,各自好奇的地方,都有不同罢了。
像这会儿的柳轻心,她比较好奇的,就是翎钧是不是已经学会了使用,她教他的,传送密信的法子。
“他人在哪儿呢?”
穿戴好了衣裳,柳轻心本能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饿了的肚子,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先吃饭的念头,决定先去见一下老将军夫妇的儿子,跟他谈一谈二老的病情,“算了,先不吃东西了,跟他说二老的事儿要紧!姜嫂,你去跟厨娘吩咐一声儿,一会儿喝着茶的时候,给我端几盘甜味儿的点心来!”
柳轻心喜欢睡懒觉,而且,只要一觉醒来,就一准儿会跟厨房里讨东西来吃,这是这院子里面,所有的下人都知道的事儿,而这会儿,听她竟是为了老将军夫妇的病情,连这习惯都暂时的更改,姜嫂,这其实该算是二老膝下女儿的人听了,怎能不觉感动?
忙不迭的应承了柳轻心一句,告诉了她,姜如松现如今的所在,便小跑着出门,直奔厨房而去。
柳轻心喜吃甜食,也并非只是因为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