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祝言游荡在街上,他似乎也看出了我刚刚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自打妖魔占了人灵修大半土地,也算是给了许多恶人一个教训。就如你刚刚看见的余才艺,原本的嚣张气焰少了许多,正是因为周围势力的压迫与这乱世的动荡,才让他有了一种求生的本能,尽量想要保全自身,才会是收敛了自己之前的锋芒。”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那按你这说法,这天下的动荡,居然还给这片大地带来些好处?”
祝言再没言语,只是带我进了一家妖兽开的酒家。
里头的菜品倒是色香味俱全,连酒也是上乘,让我不由得大吃特吃起来。
可我才刚刚咬开了一只鸡腿,祝言就又幽幽道:“……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可。”
我懂他是在回答我刚刚的那个问题,只是,我却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出此言论。
过去的大悲宫分明是以保卫人灵修而存在的青渺大地的支柱,为何会在覆灭又重生之后,连大悲宫人们的心境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咋舌继续吃着,也没有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我终究还是错过了太多。既错过了大悲宫的覆灭,又错过了大悲宫的重生。身在局外之人,是没有理由对祝言的判断做出认可或是否定的。
这点我看得清楚,他也知道。他只是轻叹一声,也再没了话语。
待到第二日,我头一件事就是去领回了找余才艺订下的那枚戒指。
那戒指看上去只是寻常的铁戒,粗细与我手指相当,倒是正好。
只不过在当我往其内注入灵气的时候,这戒指面儿上会炸开一段大约半指长的刀花儿,正和逐月的“残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正把玩着,余才艺忽然幽幽问我一句:“姑娘,你这戒指可取名儿了?”
歪头想了想,我轻声开口:“就叫‘断情’吧。”
余才艺对我这名字没多少评价,只是看我的眼色愈发幽深起来。
一个‘残念’,一个‘断情’。怕是傻子都能想到这其中的道道。
但我也不想多解释,只是伸手又递给他一包灵石:“在这乱世中活着已是不易,还望余前辈莫要泄露了我这新做的法器,将来朝阳必有重谢。”
余才艺这次却没有伸手接下我的灵石,只是看着我:“这世道大乱,余某也有自己的本钱和本心。即使在下认钱不认人,也总归不会在这时候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关于‘残念’的事,余某也有所耳闻。就算朝阳姑娘不提,余某也不会向他人多说半句。如此,朝阳姑娘不必多付,余才艺必定守口如瓶。”
我对他这忽然转变了的性子有些好奇,但我知道这二十年间必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多问无益,于是我也只是藏下自己这么点好奇之心,像这余才艺道别离去。
离去之前,我还没忘了看看五针。
他此刻正好是撸着袖子干活的,我瞥了眼他的胳膊,虽然旧伤仍在,好在再未添过新伤。
看来这余才艺的心态当真在这二十年间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啊……我暗自叹着。
祝言正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便笑了笑:“朝阳,法器可起名儿了?”
“断情。”我毫不避讳地冲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