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世道,我竟有些摸不透了。
啊呸,我好像就从未摸透过。
譬如这褚尤,最近妖兽潮频繁,是闹哪样?
昏昏欲睡之前,我总还是记得给自己下个禁制的……
伤口痛感传来,生生给我痛醒了。
阴雨绵绵,我又是躲在树下,此刻身上衣服黏腻得紧,混杂着血和雨水,难怪很痛呢。
颤颤巍巍地起身,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落枕。
我还真是老了。
无可奈何之下,原本想找个地方换身衣物,可走来走去,我的路痴感又回来了。
唉,人生处处不如意啊。
可当我一抬眼,怀盛就撑着伞站在我的面前,手中是一套干净的布袍。
我的泪水扑簌簌落下,就这么一件衣物,竟给我找着了绝处逢生的感觉。
找了个山洞换上衣裳,我才记得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支吾不言,我嘲笑他该不是在这附近找了好几天?
他居然沉默了。
我敲。
他该不是真找了好几天吧?
眼看着怀盛越发干瘪的小身子,我心内愧疚更甚。
“你这能养回来吗?”我捏了捏他瘦弱的肩膀,有些心疼。
“……不行。”他执拗得很,硬是把我的手从他肩膀上拽下来,“你别管我,我已经不是你的灵兽了。”
我愧疚着,忽然记起这事:“那你炼化的那片丛林呢?”
“没事。”
真的没事吗?我眨了眨眼。
灵兽不是不该离开被炼化之物吗?否则他也不会在被前主人解除灵契之后,不得不待在原地等郭玉去找他。
我又想不通了。
但这个问题和黄沙堡的问题比起来,显然简单了许多,因为我很快就见着了褚慈仁。
他焦急得很,还甚至眼中泛着光,泪光。
原来怀盛已然命不久矣。
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咳得满嘴鲜血,我竟是除了哭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来。
我怪他为何不跟我说说身体状况,我怪他为何从未向我求救,我怪他为何明知身体不好还要逞强离开那片续命的小丛林。
可这些都再无任何意义。
我抱着他满面伤痕的脑袋,哭得像个傻子。
但他却是边咳边笑,此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却没忘了嘲笑我哭得太难看。
足乌的死我错过了,昌莲的死我没见到,但怀盛是真真正正死在了我的怀里。
我哭得直到音都破了,也没舍得放开他冰凉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