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仿佛这才想起肇方秤的存在,靳朝夕冷淡道:“和你没关系。东来,你走不走?”
靳东来尚未回答,凌花婆婆勃然大怒道:“靳朝夕,紫宸殿前容不得你放肆!”
靳朝夕盯着凌花婆婆眸中满是不屑道:“我偏就放肆了怎样,要不要再较量较量?”
忽然凌花婆婆听到身后有人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女施主争斗多年,何苦来哉。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众人呆了呆,齐齐朝她背后望去。只见袁天忘不知何时苏醒过来,趺坐在地双手合十,面含和善慈悲笑容道:“经云诸佛从本来,常处於三毒,长养於白法,而成於世尊。三毒者贪嗔痴也……”
凌花婆婆瞠目结舌道:“袁大巫祝,你、你搞什么?”
“我在念佛经。”袁天忘看着凌花婆婆诚挚道:“个中真意奥妙无穷,只要用心诵读参悟,可解世间一切烦恼执念。唉,若是早知世上存有这等妙法,老夫何至于虚度三甲子光阴?”
凌花婆婆好不迷茫,袁天忘向来和她不对付,阴阳怪气惯了,此刻却一脸平和喜悦,满嘴胡言乱语,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显然是走火入魔中邪了。
她惊怒交集,扭头朝陆叶喝道:“小子,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陆叶纳闷道:“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袁天忘正色道:“凌花大巫祝,你怎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陆先生于我有点化之恩,老夫今日茅塞顿开,方知世人愚昧有漏皆苦,唯有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众人见状,既惊骇又好笑。肇方秤、鹿朝闻、丁鹿德、靳东来号称巫域四大宗师,博学广闻才智冠绝,今日之事却都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陆叶发现连陈斗鱼和商嘉禾也半信半疑地瞅着自己,好像袁天忘变得神神叨叨自己是幕后黑手,不由得啼笑皆非道:“我真没有……”
蓦地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啊,也许是……!”
凌花婆婆怒道:“果然是你小子使坏!”
“先前袁大巫祝和我交手时,被崖山桃晶剑所伤。”陆叶猜测道:“或许剑上蕴藏的佛门禅意趁虚而入攻陷了灵台道心,以至于他醒来之后变成了这般模样。”
李韶泉迷惑道:“陆兄,佛是什么?”
袁天忘欣然代答道:“如今老夫的灵台之上正坐着一尊真佛,所谓:佛为自然,自然为佛。人在佛中,自然成佛。”
陆叶听他言必称佛舌粲莲花,也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挠头道:“这恐怕是桃晶剑剑灵与大巫祝有缘,化为一缕禅意常驻在了大巫祝的心头。”
凌花婆婆身形一动闪到袁天忘背后,出掌抵在他的后脑上,凝念运功默诵永贞殿的“澄心咒”,试图将那劳什子的桃晶禅意逼出来。
孰料她甫一动念,便感到一缕强大的意志反卷过来,耳畔依稀有禅唱声响起道:“若世界实有者,即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凌花婆婆大吃一惊,急忙退步收手,失声道:“好厉害的邪术!”
陆叶听不下去了,解释道:“在我们的洪荒天地中佛门与巫门一样,同属于三千大道中的一支,譬如古木参天同气连枝开花散叶,各有玄妙不分厚薄。”
狄镜如插嘴问道:“你说的洪荒天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可有巫门?”
在万年岁月的流逝里,巫域的来历和洪荒祖地的过往都已经成为了一桩几乎无人知晓的秘辛,只有在永贞殿的宝典末世书中有所记载,有权翻阅的也只有天巫。
所以关于洪荒天地的情形,不仅狄镜如等人一无所知,连鹿朝闻等人亦知之甚少,很多人都以为巫域便是万年以前由巫祖开天辟地而成的完整而单一的世界。
“当然有,不单有巫门、佛门,还有道家、儒家、法家、兵家、阴阳家、萨满教、拜火教、魔、妖、精、魅、鬼、怪……各修其心各行其道,彼此教义立场虽不尽相同,但大体上也还能求同存异和平共处。人人皆可信仰追随,也可不信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