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罐子怒道:“我才不要,我要走在你前面。”
“也行。”满太保笑嘻嘻道:“要是你吓得突然跳起来,我在后头刚好可以抱住,保证不让你掉进江里喂妖怪。”
苗雨声拉开小罐子,站在满太保面前道:“不必了,我和她一起。”
满太保斜眼看看苗雨声,嘴唇咧开露出一丝笑道:“你行,你来。”
“都给我闭嘴!”傅柔嘉被几个孩子吵得心烦意乱,喝令道:“听好了,乖乖排好队。满太保,你走头一个。后面是小罐子、苗雨声,林抱秋和林抱春排在最后,路上把嘴巴闭紧,谁再吵我就把他丢到江里。”
几个孩子都怕她,立刻老老实实按照秩序排好了队。
这时陆叶已经点起了一张仙符,如火把般举过头顶,身形轻轻一纵落在船舷边的一片荷叶上。
“唿”光火映照之下,满眼的蓝莲花登时化为一团团浓郁的妖气,或聚或散或浓或淡,千变万化幻化无方。
傅柔嘉跟在陆叶身后踏上荷叶,立即察觉到脚下异常。自己双脚所落之处,绵软有如云絮,再往下看蓝色雾光翻腾变幻深不可测,白月江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但这样的景象,即使有陆叶手中的仙符光华去幻还真,也非普通人可以看到。
对于满太保、小罐子等人而言,他们脚下踩的依旧是荷叶,荷叶下面流淌的依旧是白月江。
傅柔嘉也不去说破,以免吓到这些孩子。
谁知后面猛然响起林抱秋的惊呼声,小姑娘站在船舷边脸色苍白神情惊骇,张嘴就要叫。
傅柔嘉暗叫糟糕道:“我竟然疏忽了这丫头天生慧眼,能见鬼神妖魅,能破执迷幻象。眼前的情景却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幸好陈斗鱼就在林抱秋的身后,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低喝道:“噤声!不会有事。”
林抱秋渐渐镇静下来,点了点头。
陆叶走在最前方,对身后发生的事情恍若未觉,聚精会神地观察四周,一步步踩在荷叶上徐徐前行。
孩子们紧随在他和傅柔嘉的身后,心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生恐一步踏错掉进江里。
唯独满太保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这荷叶底下不会突然伸出一只女鬼的爪子来吧?”
话音落下,就听到背后传来非常轻微的“哒哒哒、哒哒哒”的怪响。
满太保心头一跳,急忙转回头去,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小罐子一动不动僵直地站在荷叶上,脸比纸白牙齿哒哒打颤,盯着荷叶边沿探出来的一串黑乎乎的东西,想叫不敢叫,想跑也不敢跑。
苗雨声在她身后,低声道:“没事儿,就是根枯枝而已。”
话音未落,那根枯枝遽然一颤,竟真像人的手爪一样张开,抓向小罐子的脚踝。
苗雨声来不及出手又不敢盲动,只能叫道:“小心!”
小罐子却是纹丝未动,那枯枝化成的鬼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呜”就在接触到脚踝的刹那,枯枝骤然飘散成一缕蓝烟,徐徐向上升腾淡去。
苗雨声松了口气,赞道:“小罐子,你真沉得住气。我都忘了陆大哥早有告诫,不用理睬这些幻象。”
满太保撇嘴道:“她哪里是沉得住气,分明就是吓傻了。”
傅柔嘉看着泫然欲泣的小罐子,一脸不在乎的满太保,义愤填膺的苗雨声,还有站在后面瞧热闹的林抱春、林抱秋兄妹,不禁大感头疼。
蓝莲妖姬四面方施法布阵,陈法虎一去便渺无音讯,几个娃儿偏偏不肯安生,想要护着他们逃离蓝莲花海,简直要把人逼疯。
陆叶回过头凝视满太保道:“嘲笑小罐子并不能体现你的优越,更无法掩盖你对蓝莲花海的恐惧。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假如不能同舟共济手足互助,不必等强敌上门,自己已经垮了。满太保,悬天观的试炼从你离开家门时既已开始。你的聪明我自愧不如,但只有聪明是远远不够的。”
满太保呆了呆低头不语。
忽听林抱春惊诧道:“你们看,我们坐的那条船怎么看不见了?好像我只走出不到两丈远?”
陈斗鱼没有回头,站在队尾轻描淡写道:“不必大惊小怪,不过是蓝莲妖姬在故弄玄虚而已。”
想想当初自己第一次遇见陆叶的时候,他也只有十岁出头。对比眼前这群孩子,无一不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天纵奇才,奈何与陆叶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说到底,世间只有一个陆叶,正如洪荒天下只有一个陈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