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一连几日放晴,暖洋洋的阳光洒照宁州府,到处是一派祥和宁静的气息。
城里百姓还在议论御林军来去一阵风星夜开拔离开宁州府的奇事,浮羽岛上的血腥味儿已随着海风飘散。
陆叶对于姑父的无情有些心灰意冷,游龙对于爷爷的算盘也同样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两位心灵受创的兄弟于是借口身体不适,躲在东海天王府里闭门不出,每天把躺椅放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睡睡懒觉。
左藕的丧事由苗夫人一手操办,亲自为她在城外挑了一块风水宝地。送葬那日的场景挺风光,陆叶和游龙也都亲自送上一程。
那边人入了土,这边游龙倒在躺椅里一口接一口喝闷酒。
这回他伤得挺重,若不是昏迷时陆叶撬开嘴喂了几滴杨枝玉露,这会儿可能还躺在床上昏天黑地的大睡不醒。
陆叶侧在一旁的躺椅里翻看周天剑谱,有一句没一句陪游龙闲聊。
“妹夫,你说我老了,会不会也变得跟我家老爷子一样怂?”
陆叶几天里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游龙问同一个问题,于是很痛快的回答道:“不会。”
“真的?”游龙叹了口气,这几天他的笑容少了许多,“可我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真不会,”陆叶十分认真地说道:“因为不用等到老,你现在就是一副怂样儿。”
“滚!”游龙恼羞成怒道:“哥跟你说正经的。”
“不会。”
“这次又是为啥?”
陆叶翻眼道:“你真要敢变成那幅怂样儿,看我揍不死你。”
游龙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好啊,记得啊,千万记得啊,到时候别忘了。”
陆叶揉着太阳穴苦笑道:“龙大少,我发现你将来肯定不会怂,但真的会很贱。”
游龙被酒呛到喉咙,惊天动地咳嗽了老半晌,拿手指点陆叶道:“你做人要厚道。”
“厚道的来讲,也许我姑父和你爷爷的做法并没有错,虽然我十二万分地痛恨他们的做法。毕竟,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他们有那么多亲眷下属需要安顿,担子实在太重。”
游龙撇着嘴道:“我一直想搞明白,像你这样天真的人,怎么能够活到现在的?简直就是个奇迹!算了,这世界是个难题,我不懂。来,喝酒。”
他把小酒壶递给陆叶,酒里掺了一滴杨枝玉露,美其名曰酒可以调养身心包治百病。
陆叶接过来灌了一小口,火辣辣的热流冲上脑际,让他有些晕乎乎地。
“胖妞儿他们几个在干嘛?”
“养伤、干活、料理后事。西海和南海的天王都挂了,选继任的事儿,够胖妞儿和老大忙活一阵子了。”
游龙夺回他的宝贝小酒壶道:“虽然弄死他们的不是我家老爷子,可毕竟他也有份儿,往后兄弟们心里的疙瘩怕是越来越深了。哎,你老实说,拐弯抹角的是不是想打听小妹去哪儿了?”
陆叶哼道:“我哪有。”
游龙嗤笑道:“有种别心虚啊,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他笑得正开心,小跨院的门突然无风自开,陈斗鱼神情漠然地走了进来,冷笑道:“你不要教坏了他。”
游龙立刻从躺椅上弹起来,仿佛全身的伤在看到陈斗鱼的一刹那不治而愈,连连叫冤道:“我是在教他人生的道理,免得碰到事老吃亏。”
陈斗鱼拂尘一摆,把游龙推开六尺外,讥嘲道:“你的人生道理无非个字吃喝嫖赌,坑蒙拐骗。”
游龙脸一僵,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讪讪道:“你说的是胖妞儿。自打我遇到你,就已经痛改前非见贤思齐,从良了。”
陆叶冲着游龙一笑,诚挚道:“陈真人,我可以作证,这几日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确像个良家女子。”
陈斗鱼唇角略弯一弯,道:“我不和你们扯皮。龙三公子,三日期限已过,无论成与不成总该有个回音。”
游龙胸有成竹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哪回办砸过?小罐子就在隔壁的院里,你想什么时候带走都可以?”
陈斗鱼道:“如此甚好,我和赵师兄、段师姐约好明日回山。”
于是游龙带路,领着陈斗鱼来到隔壁的小跨院,小罐子正在小刀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