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欺负过他?”
游龙将陆叶背到身后,拾起自己的酒壶道:“老二是谁叫来的?”
“我怎么晓得,成是他听到动静自己跑来的?”
游龙想了会儿,点点头道:“他果然属兔子,耳朵够长。”
他背着陆叶往外走,嘴里不忘提醒道:“记得替醉风楼找沈一海要赔偿,北海天王府的这帮败家子,你看把人家的映月水榭都砸成粉了。”
胖妞儿肥脸上的嫩肉一抽搐,这是要往沈一海的伤口上撒盐啊,不把人逼成失心疯才怪。
胖妞儿盘算了会儿,望着沈立德斜拉拉飞出老远的首级,挠挠阿宝脖子下的嫩肉,轻笑道:“沈老二的命算三百枚天君钱,现下换成尸首不过就比活人少口气,打个对折差不多吧,至于缝首级的针线钱算啦,人死为大。”
不提他如何善后,游龙背着昏迷的陆叶走出醉风楼。醉风楼的老板早守在大门口,哭丧着脸迎上来道:“三少,这、这可如何是好?”
凭心而论,一座映月水榭他还不放在心上,可北海天王府二公子连带十七个属下在醉风楼里丢了性命,这笔账沈一海不会不算。
游龙知道醉风楼老板,四十多岁挺富态的一个中年人,姓田名潮功,他和东海天王苗人天是早年的结拜兄弟,论起狠辣和油滑,宁州府里没几个人比得过他。
游龙没闲工夫和田潮功打太极,冲他笑道:“醉风楼这次损失不小吧?老四还在里面,有事他兜着。赶紧派人算一下醉风楼的损失,回头找老四报个数,其他的事全都不用管,照老四的吩咐做就成。”
田潮功喜道:“我这就找四少去。等楼里收拾好了,改天小的再请三少喝酒。”
游龙来到醉风楼外,见几十个醉风楼里的护院早将门外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游龙抱着陆叶上了渠黄马,让绿耳在后头跟着,策马出城朝苗人天的府邸行去。今天这么一闹,宁州府至少要乱上几日,想来想去也只有苗人天那儿能清静些。
当然,游龙在宁州府不是没有别的落脚点,但苗人天作为本地地头蛇,不让他在前头顶着,实在太浪费。
两人两骑行出一段,游龙忽地想起一事,朝路边招了招手。
一个蹲在路边歇息的耍猴老头立刻凑了上来,朝游龙躬身施礼道:“大少!”
游龙勒停渠黄马,交代道:“你去把早上院里的两个小娃都接到天王府,换成我们自己的人照看。记着,事儿急,不好办,可不许办砸了。”
耍猴老头躬身退走,游龙双腿一夹马腹继续前行。
出城走出约莫七里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亦越来越少,不远处山崖上苗人天的东海天王府巍然可见。
游龙忽然停下,看到前方道边有个青衣书生正坐在一株柳树下专心致志捧卷而读。
游龙跳下马,牵着背负陆叶的渠黄走近,恭敬叫了声“老大”。
那书生抬起头,儒雅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说道:“我也是刚到,顺便清理了一下后面的林子。”
游龙眸光一闪道:“是沈一海的人?”
“不好说。修为都很不错,我杀了两个,剩下三个溜了。我要等你,所以就没继续追下去。”
游龙嘿嘿一笑道:“早知道大哥您也来了,我还折腾什么劲儿。”
青衣书生叹气道:“老三,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和老二、老四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么?”
游龙一屁股坐在那人身边,道:“大哥,我很佩服你和大爷爷能够置身事外。但东海不行。”
“为何不行?”青衣书生不以为然道:“说到底无非是大家各退半步,利益共享而已。”
游龙拍拍青衣人的肩膀道:“你是看淡,我是看透。可你我不还是跑来了宁州府?你以为胖妞儿和老二就不懂?老大,我们之中唯一能够超脱的只有小妹。”
“小妹果真超脱了么?未见得,她的苦,你未必肯受,也未必受得了。”
“你这人真没劲儿,难怪胖妞儿见了你就躲。”
“那是他心中有愧。沈立德的事情你和老四是怎么商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人家欺负得太狠了。”
“怎么可能呢,我们能想到的是,用最低调最温柔的方式处理沈一海的后事。就算胖妞儿不讲道理,我也不想被二哥半夜里一剑削了脑袋。”
青衣书生似笑非笑点点头,望向渠黄背上的陆叶道:“少年侠气,一诺千金重。小兄弟不错,是我辈中人,好好照顾他。”
游龙脸色恳切道:“大哥,求你千万别和他下棋喝茶坐而论什么道,我怕他被你带到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