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什么天启乃是亡国之君却未亡国之类,孙元化乃是有识之士,自然对这种理论嗤之以鼻。
“一个住持不好,那可以设多个长老。”方凯不声不响的又扔出一句,这话听在孙元化耳中自然又有了别的味道。
孙元化不仅有些苦笑,什么住持长老的,不就是所谓的帝皇之术么,要说只是这却不是由帝皇来玩转的,而是这些个住持长老自己决定的,多设几个长老,也只不过是防止一家独大而已,老套了。
但细细品起来,却又浑然不是那个味。
“若是……”孙元化略做沉吟道:“若是各自私通,欺上瞒下,那又该当如何?”
“有何可瞒?”方凯嗤笑道:“这菩萨只是个佛像,它又能管得了什么?”
孙元化不由摇摇头,道:“话是如此讲,可这皇权终究是皇权,又岂能割舍的掉。”孙元化此番话一出口,却也觉得自己太过于大逆不道了,若是往日,即使是昨日,怕是这种话他也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他孙元化,可是大明的忠诚!
如此说来,也不是他孙元化不是忠诚,若实在要牵强些的理由,怕是今晚脑子糊涂了。
“不须割舍。”方凯淡定的道,反而让孙元化全身一震,再次打起精神,不由自主的问道:“此话怎讲。”
方凯倒也没心思戏弄孙元化,有些话,他也是不吐不快,若是能一时间激的孙元化肯卖力,那倒也是得偿所愿。
要不然,他方凯费那么多的口水干嘛?而且还如此大费周章,莫不是还是为了这孙元化还有孙家兄弟三人,方凯微微低头苦笑。
这别人穿到大明朝来,恐怕也不用这么大费口舌的拉拢人心吧。
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可实在没那么好拿捏得准,更遑论大明的官吏,可没一个好糊弄,即使是那个怕死怕的要命的丁旭,他都没对付得了。
“百姓进了庙宇,拜的自然是菩萨。”方凯眯着眼睛道,这话的潜意思就是:
天下的子民,依旧是大明皇帝,可这除此之外,皇帝的作用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大明的皇帝,除了偶尔摆个POSE,剩下的都由那些个住持长老来决定算了。
“却是良方。”孙元化略微平静下来,表情不咸不淡,也再没有方才暴怒的模样,这大明朝,却是和前朝宋相同,读书人与皇帝共治天下。
这若是区别,那就是方凯所说的,太过于浮白了。
“呵呵。”方凯笑了笑,虽然孙元化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如今这些话却也足够了,他的目的,本身就是想告诉孙老头子。
大明,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大明了!
如今的大明早已经在乱民和女真蛮夷的联手打击下岌岌可危了,甚至已经危及到,需要一个人去力挽狂澜的时候了!
这个人不会是他孙元化,因为他孙元化在大明吏部的文书里,那已经是个死人了,至于其他人等,孙元化只是却是一个都指望不着。
所以,目前为止他只有一个选择。
孙元化微微摇摇头,不禁道:“唉,若是真如方小先生所说,老夫就算暂时忍辱负重,那又如何。”
“若是如此,那是最好。”方凯心中大喜,这脸上自然是一点表情都不会露,依旧是一脸淡然道:“日后孙老先生定然能名垂青史的。”
“老夫已经名垂青史了。”孙元化苦笑着道,心知这眼前刚刚被他认同之人究竟是有心挖苦,还是无心所谓。
区区一任登莱巡抚,也算是大明的一代名臣,却连个府城都丢了,又岂能不名垂青史?
“呵呵。”方凯傻笑,心中高兴极了,却是不知说什么好,若非要做出个样子来,他连假装淡定都装不下去。
毕竟这孙元化是谁?那可是明末少有的‘名臣’,这若是非要说和袁崇焕、祖大寿、熊廷弼等人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孙元化还是文武全才!
“主公……”孙元化却是要屈膝一跪,口称主公。
“不敢,不敢。”
可方凯又哪能承受得起,连忙连拽带拖得拉起孙元化,也是一脸的苦笑,这若是他的确有用得着孙元化的地方,至于让他跪地叫上一声主公,那根本就想都没去想过。
如此狗血的事情,除了某些传记小说里,那可实在是不该出现,只不过现如今,竟然还真出现了,也是大是出乎方凯的预料。
“如此也好,老夫谢过方小先生了。”
孙元化顺势一站,就好似刚刚要下跪的并不是他,甚至这称呼都未改过,若说与刚刚有什么区别的话。
那就是方凯刚刚根本是自己在意淫而已,可这却又实实在在发生过。
若说想要真的收服这个孙元化,怕是还要些时日,方凯微微摇下头,这个孙元化此番举动,怕真心不多,更多的还是被自己言语间刺激,这才做出鲁莽的举动,如今被自己拒绝的,倒也顺势而为。
只是这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了,至少他方凯不是孤家寡人了,至少这出主意上,不用他一个人绞尽脑汁,多多少少,也有个出谋划策的人了!
至少还算个好处不是?
方凯自我安慰道,一思量间这才注意道孙元化一直未曾离开,像是有话要说,顿时好奇的出言问道:“不知孙老先生有何话要说?本人自当一力办到。”
孙元化点了点头,道:“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今……”孙元化又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老夫人却是已死之人,尚不知以何姓名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