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卫所兵不堪所用,甚至比寻常农夫都不如,所以这些人虽然是在大明兵部的名册上,可偏偏整个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想不起来用他们。
这些人都是军户,世世代代都给大明当军户,大明不许他们脱籍,虽然没和宋朝一样在兵丁的脸上刻字,但在各地的籍贯上写的都是军户身份,连个良民都不是,也不许离开所属的卫所。
老舵手断断续续的说了山东附近的几个大的卫所,济南卫,青州卫,莱州卫是是比较大的,每个登记在册的战兵都能有好几千,济南卫更是山东都指挥使的驻地,战兵万余人,其余大大小小的卫所二三十个,自然不能一一都说齐。
不过要说整个山东所有卫所都凑起来,青壮至少也有个七八万人,这些人一辈子都不能出了卫所,只能在卫所内种田劳作,身份上比起普通农庄壮丁还要差上一筹。
过了两个时辰,船只在登州港靠岸,先一步到达的李焦领着手下一帮人在一直等着,李焦的身旁还站了另一个比较面生的人。
这个人方凯见过一次,但当时的场景根本不容许方凯去博闻强记,但他还是忆起此人是前东江镇总兵毛文龙的侄子,毛承禄!
毛承禄和李焦一起出现在登州港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被孔有德任命全权负责和方凯等人的接洽。
原先孔有德属意的人是李九成,毕竟李九成是悍将,又和他孔有德一条心,可禁不住毛承禄的请求,孔有德便把毛承禄遣回登州,至少毛文龙的底子还在,麾下能战的东江军又多是毛承禄带来的,孔有德也不敢贸然驳回毛承禄的要求。
“毛将军!”
“方老兄!”
毛承禄这个称呼只是跟着李焦来叫的,李焦叫唤方凯是叫方大哥,可他毛承禄和方凯没那么熟稔,只是如果称呼别的又显得太过生疏,干脆轻率的以兄弟相称,倒也对的上武将的习惯。
说到底毛承禄只是纯粹的武将,他不同于孔有德和耿仲明,甚至毛承禄连李九成都不如。
毛承禄虽然因为叔叔毛文龙的死对大明怀恨在心,孔有德在登州起事后也是被一封信就带着兵丁从皮岛跟来了登州,只是如今孔有德败象已露,日前甚至聚会商议弃了登州出海投靠女真后金,毛承禄自然要跑。
朝廷的援军大张旗鼓的从京城一路出发,山东的各路兵马也不如开始般安分,他毛承禄既然不想死在乱军之中,又不想去投靠女真鞑子,那就只能良禽择木而栖,于是方凯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至于耿仲明的那几封信倒是可有可无,虽然耿仲明和毛承禄都是东江镇旧将,可这两人分驻二地,关系远没那般亲近,耿仲明的拉拢信也是方凯授意写的,并没有太多真心实意,所以功效并不大。
“前年毛总兵光复镇江,我辈欢欣鼓舞,自以为平辽指日可待,哪想到,唉!”
方凯叹了口气,似模似样。
至于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毛承禄不会知道,不过这番表态就足够证明他方凯的想法了,毛承禄此番的来意本就是探探口风。
“承蒙方老弟夸奖,只恨那袁崇焕狗贼不能亲自杀之!”毛承禄咬牙切齿道,如若不是袁崇焕,他的叔父自然不会死。
他袁某人中了女真人的离间之计,最后却拿父亲来顶缸,如此不仁不义之徒,只恨得毛承禄去千刀万剐了。
只是现如今的袁崇焕早在两年前就死在了崇祯的手上,处之以碟刑,被千刀万剐,肉脏也被北京城中百姓深恨着烧酒生吞,比凌迟而死都要惨上几分。
想当初袁崇焕立下誓言五年灭辽是如何自大,最后却死在对他失望透顶的崇祯手上,却是也死得其所。
“恶人恶报,已死之人又何必在意。”方凯将袁崇焕翻了过去,他总不想和毛承禄讨论一番袁崇焕的是非功过,既然知道了毛承禄的主要目的,那现在需要的就是加把力好好拉拢一番。
“方老弟说的也是。”毛承禄点了点头,拱手邀请方凯进了登州城后前往毛承禄住处饮食,却没有把方凯带到登州的巡抚衙门。
孔有德虽然派了毛承禄回来和方凯等人接头,但他不止派了一个毛承禄回来,同时李九成父子也被孔有德遣了回来加固登州工事,少不得以后要用。
至于这两人还有什么其他作用,方凯自然不知道,只是这两人刚到登州就占了巡抚衙门,毛承禄自然就不方便带着方凯等人去那。
酒足饭饱之后,毛承禄眼见四下无人,这才仔细问起诸多事宜。
“方老弟,初见时尚且四处漂泊,如今竟然能占据一国岛屿,真乃羞煞我等武夫也。”毛承禄听完方凯的一番话,紧接着就奉承道。
如今既然他毛承禄有了投靠济州岛的心思,方凯也要把三分变成十分,实在是济州岛上的人手太少了,武将唯独一个耿仲明可以用,即使如此,方凯也不敢用。
虽然方凯也在培养自己独当一面的人才,现下不管是赵孟还是刘四,甚至是李焦都没达到那种水准,这三个人都读书太少,又没有经历过战阵,自然不敢拿出去用。
若不是到了济州岛后,耿仲明就安分很多,方凯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恐怕连兵都不敢让他练着,就更别说领兵在外了。
兴许应该雇佣几个教书先生回去?在和毛承禄一番密谈后方凯就回到了李焦在登州城里准备的居所。
是在一座城外的农庄里,庄子主人因为战乱弃庄逃跑了,这座庄子就被毛承禄示好的送给了李焦,李焦不敢收,方凯来了才肯收了下来。
方凯听说了这件事,笑了笑没在意,若是李焦轻易收了这座宅子才是意外,好在毛承禄也没什么歹心,李焦这才松了口气。
李焦看多了戏文里出现的主仆猜忌,自然也怕他被方凯给猜忌了,这不代表李焦并不忠心,反而是他是怕自己所托非人,所以这才想的多了些。
李焦是聪明人,有时候太过聪明人反而更容易被自己误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