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赫原本不愿意办酒,可村长找上门来,要求他一定庆贺庆贺,给村里其他学生一个激励和榜样。他爸杜刚专从南边赶了回来。儿子成了文科状元,这样的荣耀让他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他一下车就爬到山上给列祖列宗的坟前烧了纸钱。学校按照惯例给了杜颉两万块现金的奖励,他的授业老师们一个个与有荣焉,悉数赶来祝贺。
杜颉虽失落,却真心为杜赫感到骄傲。那一天袁洁、刘建成和赵亮等得到邀请的便早早来了。杜赫并未通知班上其他同学。临近中午,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的男女同学不请自来。只得临时加了几桌。酒席摆在村里的祠堂中,里里外外挤得无处下脚。
看似热闹,打心底祝福的人并不多。除了杜颉外,大概只有袁洁了。
那一日杜赫没喝多少酒,他爸反而喝醉了。杜刚提着酒壶,一桌桌喝过去,酒到杯干,比自己结婚时还要高兴。酒席未散,他已醉得腿脚发软,被人扶去房内躺下了,留下林兰独撑大局。吃过中饭,老师们带着一批同学先走了。袁洁他们留下来吃晚饭。赵亮发了话,晚上要好好的跟杜颉杜赫喝一餐。
下午杜赫借了一副麻将,拉着袁洁他们躲到杜颉家里。四人对战,杜颉在杜赫和袁洁中间观战。他不太喜欢打麻将,但此时此刻,他心里生出一种近日来从未有过的安稳感。杜颉的妈妈也来吃了喜酒,这时为他们送来半个冰镇西瓜,几瓶冰汽水。又怕他们热,借了一台电扇扇着。
“阿姨我们不热,您别忙了,去休息吧。”袁洁笑道。
屋外热浪滔天,可屋里沁凉沁凉的,屋前两棵枝叶繁茂的榆树挡住了灼热的阳光,溪水的凉气随风从大门口灌进来,她并不觉得热。
“行,你们玩,有事找杜颉。”王秀英仔细打量了袁洁几眼,笑着进里屋躺着去了。
他们打了几圈,杜赫赢了不少。
赵亮叫道:“喂喂,你是主人家,怎么好意思一直赢!”
杜赫笑道:“愿赌服输,你技不如人,怪我?”
赵亮叹道:“我今天手气不大好。”
袁洁笑道:“真的是手气不好吗?我胡了。”她将牌一推,原来是赵亮放的炮。
赵亮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喂,我没得罪你吧,明明杜赫也打过一筒,你偏胡我的。”
袁洁道:“真不凑巧,杜赫打一筒时我没听牌。而且已过了桩,我胡你的没错啊。”
刘建成笑骂道:“赵亮,就你这样毛躁的性子,永远赢不了钱。你得稳住阵脚。”
“对了,复读班马上要开学了,你准备好了吗?”赵亮对杜颉说道。
“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杜颉道。
“我是说心理准备啦!他妈的,真是憋气。你们不知道,我因为没考好,被我爸妈狠狠骂了一顿,说我害他们没脸出门。”
“说这些干嘛啊,打麻将就专心点,不然输了钱又乱叫。”袁洁白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你们放心,明年一定请你们喝喜酒!”赵亮狠狠道。
那晚酒席散后,刘建成和赵亮留下来过夜,两人都有了六七分醉意。杜颉扶着他俩回自家休息。袁洁的父亲开车来接她。
“你送我到村口吧?”她对杜赫说。
“我让杜颉送你。”
“我有话跟你说。”袁洁望着杜赫。“很重要的话。”
“好。”
晚风轻拂,星光满天,他们慢慢走着。村道两侧的稻禾已泛黄,风中飘浮淡淡稻香。
“说吧,什么事?”杜赫打破沉默,率先问道。
“我和你之间的事。”
“我和你有什么事?”杜赫皱眉。
“你不要老对我满怀敌意好吗?”袁洁轻轻叹息了一声,微风吹起她耳边的一缕发丝,荡漾出一股幽香。
“这要问你了,是你一开始便坑我。”杜赫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