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灵位前的其他亲戚也都劝,可杜颉红着眼,就是一声不吭,不愿意改变主意。
“你说话啊!”王秀英道。
“高考可以明年考,我不想错过爷爷的葬礼。”杜颉吐出来几个字。
“明年?你有几个明年?!”
“好啦,这孩子一时没想明白,你慢慢说,别动气。”杜颉的姑姑劝道。
“都快满十八岁了,还这样不懂事。”王秀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就算去考,也考不好。”杜颉道。
“你要是存了这个心,怎么考得好呢?”李自忠道。
众人劝了半天,杜颉固执如牛,打定了主意不再更改。
杜赫一直守在杜颉身边,默默听着,未插话。直到杜颉起身去上厕所,他才追出去。后院稍微安静些,入夜后仍没有一丝风,星光漫天,空气里弥漫着鞭炮的硝烟、棺材的油漆以及纸钱的余烬气息。
“你要是不参考高考,我也不去考。”杜赫只说了这一句,毫无转圜余地的语气。两只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杜颉。
“不,你不能这样。”杜颉的嗓子早已沙哑,双目通红。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说明年也可以考?我陪你再学一年,帮你把成绩提上来,我们考同一所大学。”
“不行。”杜颉断然否决了。
“你知道的,我一向说到做到。你要我去考,除非你也去考。”杜赫淡淡说道。
“你跟我不一样!”
“我不管。你不考,我一样没心情考。”
“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杜颉一脸痛苦的蹲了下去。
“我没有逼你,是你在任性的逼大家,包括已经不在了的爷爷。”
忽然起了一阵风,卷起后院里几片落叶,送来不远处禾苗的清香。这一场风连夜推来了厚重的积雨云,后半夜下起了暴雨,直到天明才歇。小溪水流猛涨,色作浑黄,漂浮着大量被风雨摧落的残枝败叶。
次日午后,杜颉对着杜天衡的棺材重重磕了三个头,背上行李与杜赫乘车往学校去了。一路上他紧紧握着杜赫的手,看风雨褪去,炙热的阳光重临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