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昨天是哥哥不对,不该低头躲闪,害得你吃了那一棍。这不,哥哥今日寻到了一个大买卖,立刻就想到你了。如何,哥哥仗义吧?”
“唔,唔!”
只见一个小胡同里忽然走出了两个白褂黑裤的汉子,腰间紧紧束缚着一根黑带子,身材挺拔,倒也威猛,脚下的纳鞋却有些日子了,黑色的布料已浆洗成灰白。
两汉子甚是奇怪,天寒地冻的穿着单衣,冷不冷先不说,那两只裸露在外的臂膀却是最无辜的,明明已冻成青白,却因为主人的兀自逞强,硬是要装作已将铁布衫练得大成,才真真是可怜。
这副模样,已确定是街上的无赖喇虎无疑,最喜煽风点火,惹是生非,当然,还有调戏调戏姑娘家。
左右耐着寒风上街采买的小姑娘大婶们立刻骇得惊慌失措,挎着菜篮,衣袖掩面,连连躲闪,就跟一只只受惊的小兔和老母鸡似的。
至于谁是小兔,谁是老母鸡,自然见仁见智了。
“哈哈哈”见着自己这副生人退避的气势,王三河高兴地哈哈大笑,回头想与赵老四众乐乐一番,脸色立时垮了下来。
王三河的样子倒是正常,浓眉大眼的,好歹有个人样。但赵老四头上却缠着好几十圈细布,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小半张脸能露出来偷偷气,几乎看不到人样了。
原来,昨日两个喇虎所属的小团伙在街头与人斗殴,两帮人打起来毫无章法,只能比勇斗狠,下手是绝不留情,什么招式卑鄙下流好使,就用什么招式。
王三河与赵老四从小一起偷鸡摸狗,难得培养了几分默契,靠得两人协力合作,同进同退,才将喇虎这个行业坚持了下来,而不是跟他们的其他弟兄一样,早早就退了役。
可惜,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昨日王三河一个失误,没挡住对方的攻击,危急时又忘了提醒赵老四一句,他自己倒是躲闪的飞快,却叫赵老四替他挨了一记本该打在他身上的四十斤熟铜棍。
那一棍子打下来,赵老四就再也没爬起来过,王三河只能背着他去求了街头包治百病的“神医”许五德。
可还别说,经过“神医”许五德的诊治,赵老四还真的“醒”了过来,就是脸上挨了一棍,不知伤到哪里,至今还不能说话,人还有些糊里糊涂的。
“也不知许老头的药管不管用,那个奸医,竟然敢向你我要钱,若是他的药不灵,哥哥回头就将许大夫的女儿抢来给老四你做婆娘。”不知是在宽慰赵老四,还是自己发了癔症,说到最后,王三河竟然傻乐了起来。
“可怜,可怜,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苏妄怜悯地看了王三河一眼,在他注意到之前,又低下了头。
赵老四自然不是原来那个赵老四了,早在替王三河挨了那一棍,赵老四就死地差不多,连气儿都整没了,就剩下一点点余温,只有王三河不肯相信。
许五德所为不过是为了骗取王三河的那点可怜积蓄罢了。
或许说,王三河原本是相信了的,但他却欺骗了自己,硬生生将自己搞得神经错乱,让自己以为赵老四没事。
如今的王三河,正处在疯狂与理智的边缘,看似清醒,已然疯癫的诡异状态。
否则,身为一个喇虎,用得着拿出最好的行头去拜会新大哥么?又不是去相亲。
如今伪装赵老四的却是要借喇虎名头混入巨鲸帮的苏妄,他以洞微见彻的移形缩骨之能改变了自己的体型样貌,成功骗过熟悉的人。
因为对两个喇虎间的事情不熟悉,便装出无法言语,并记忆混沌的情况,免得暴露行迹。
甚至王三河能知道巨鲸帮收人的消息,也是苏妄故意引导他从团伙里其他喇虎那里听到的。
一路以碾鸡赶狗的姿势横推了过去,到了街头,王三河甚是眼尖,一把拽出躲在人群中的猥琐老头“神医”许五德。
“许老头,你看,我弟兄醒过来了,就是说话有些不利索,你再给看看如何?”
许五德先是以为王三河要找他麻烦,有些畏手畏脚的,待看清眼前跟个木乃伊似的人形自走生物是他“包扎”过的病人,立即换了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隐者姿态。
如非他的两只衣袖因为沾满了各种油污而“略微”沉重了些,叫那寒风都带不起来飞,恐怕还真能唬一唬不明群众。
可惜,街坊们早已看透了他。
许五德有心想再骗一次,再一想王三河铁定一个铜板都拿不出,就不愿出力,应付着:“本神医出手,岂有第二回的道理,去休,去休,过两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