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永禧堂中又是一片阖家欢乐、和乐融融,晚辈们陆续地来给贺氏请安。
男人们请过安后就各自离去,几位老爷忙着办差事,孙辈们则要去书院念书,人来人往,半个时辰后,永禧堂里只剩下了各房的那些夫人、姑娘们,一片莺声软语,好不热闹。
小贺氏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盅,忽然对着贺氏出声道:“母亲,儿媳有一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贺氏瞥了小贺氏一眼,淡淡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贺氏故意看了看就坐在她斜对面的端木纭和端木绯,把其他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顿时心中有数了,这又是一场长房与二房之争。
小贺氏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母亲,昨晚绯姐儿把儿媳给的蔓菁赶了回来,也不知道蔓菁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儿媳这个当家主母很是为难啊!”小贺氏言辞凿凿地抱怨道。
端木绯的小脸上满是疑惑,说道:“二婶母,您难道不喜欢蔓菁吗?”说着,她还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如果不喜欢的话,您为什么要送她您昨晚戴的那支赤金蜻蜓簪呢?”
满室寂静。
在场的都是女眷,大都会注意彼此的衣着与首饰,端木绯这么一提,也都想了起来,可不就是,昨天傍晚小贺氏来永禧堂的时候头上正是戴了一支赤金蜻蜓簪,打造得还很雅致,蜻蜓点荷,既逼真又极富神韵。
这在场的人谁也不是蠢人,这才一顿晚膳的时间,小贺氏头上的发簪就到了那叫蔓菁的丫鬟头上,想想也知道定是那蔓菁背着端木绯悄悄去找了小贺氏报讯,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才得了小贺氏的赏,众人似笑非笑地彼此交换着眼神。
小贺氏的脸色瞬间就不太好看,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好几下。
她们这种官宦人家的女眷都讲究颜面,平日里习惯了说半句留半句,就算明知人是自己安插,一般来说,也会彼此打几个机锋,哪有像端木绯那样直白地说出口的?!
果然是个傻子!
贺氏不紧不慢地转着手中的紫檀木佛珠,掀了掀眼皮,瞥了小贺氏一眼,眸光闪了闪。
端木绯一脸理所当然地继续说道:“二婶母,您是我的长辈,万事当然以您为重。二婶母比我更中意蔓菁,我才特意把她送还给二婶母啊!”
屋子里,再次静了一瞬。
小贺氏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端木绯就是个小傻子,怎么可能懂得绵里藏针?!这话肯定是端木纭教她说的,实在是目无尊长!说什么自己更中意蔓菁,分明就是端木纭对自己心有不满才是!
想到上次在大厨房的事上吃的那个大亏,那之后,婆母还私下里狠狠骂了她一顿,说她鼠目寸光,小贺氏当然明白这是因为被这对姐妹算计掉了那个庄子和铺子,婆母心里不痛快,拿她泄愤呢!
现在这小傻子又当面给她没脸,小贺氏一股怒火立刻被挑了起来。
她掸了掸衣袖,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绯姐儿,你们院子里的这些奴婢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都是我钟意的,莫非你和纭姐儿还打算都想送回来不成?!”
端木绯歪了歪脑袋,面露苦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