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陪酒的花魁尽数离去之后,最开始主持宴会的那位名叫娇娘的少妇又一次出现在了金雀台的顶层,媚声媚气地说道:“在座的各位皆是青年才俊,尝过了秀色可餐的姑娘,又饱饮了美酒佳肴,想必已经是诗兴大发,若是有心,不妨登上着金雀台,一张金口,吐个锦绣文章。”
“这一届水韵诗会,我们玩个新花样。金雀台分四层,首位赋诗者可立于顶层,后继者以诗斗诗,胜者取而代之,败者下行一层。让我们看一看谁才是这诗界魁首。”
“敢问诗文优劣由何人评判?”第一层有人高呼。
“这个嘛,自然交由在场的宾客们评判,呼声高者为胜。”娇娘答道,然后便款款走下了金雀台。
场上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寂,这种类似守擂一般的规则对第一人其实颇为不利,要是诗文平平,被一路比下去难免丢了脸面;若是才高八斗,无人可以撼动,又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同样不美。
因此易亦并不急着献诗,在台下喝着茶水,静待时机。
“在下沧京城郁笔斋主人徐朗文,就抛砖引玉,作大家的垫脚石吧。”一位中年文士走上了金雀台,朗声道,“此诗题曰《明月谣》,赠予望舒花魁。”
一诗赋罢,呼声四起,谈不上群情激昂,但也不至于反响冷淡,算个中规中矩,作为开头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果然,接下来挑战者四起,各路才子纷纷登台献诗。
花魁们一个个也来了兴趣,倚在第四层的栏杆上,对着下方的才俊们频抛媚眼,偶尔听闻了自己欢喜的诗句,也会欢呼雀跃。
“远定城钱家钱祝英,赋《皓齿歌》一首,请徐朗文前辈赐教。”一位青年士子将徐朗文赶下了首位,问鼎金雀台。
“桃源村三隐居士,携《饮酒》诗三首,请钱小兄弟指正。”一位壮年隐士,以三首饮酒取得首位,一时无人敢撼其缨。
“苍州郭长孝,有《六州歌头?少年侠气》一词,请居士静听。”一位作侠客打扮的少年人踏上金雀台,颇为狂傲地说道。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在场的宾客大多年轻气盛,哪里听得了这种豪迈的词句,一个个站起身来,呼喊声震天。
台上的三隐居士摇了摇头,下到了第三层,将首位让了出来。
接下来又登场了十余位才子,都没人敢去挑战郭长孝,易亦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在朱有才惊讶的眼神中站起身来,走向金雀台顶层。
“陈州易亦,倾慕洛语花魁良久,今携《凤求凰》一诗,献予洛语花魁,也请郭兄赐教。”
“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诗赋罢,满座寂然,易亦心中泛起一丝紧张的情绪。
原来沉默只是爆发前的酝酿,下一秒,宾客和花魁们的呼喊声震彻山海,经久不息。
洛语花魁的房内,一块精美的糕点自一只柔若无骨的纤手中掉落。
“陈州易亦?今晚的入阁之人就是他了。”
“小姐,您不是答应了水韵楼主人今晚和罗揽苍相会么?”
“我什么时候需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
“婢子明白了。”
在满座的欢呼声中,易亦松了一口气,向着四方各行一礼,却是没有发现郭长孝脸上的震惊之色和眼中深深的忌惮之意。
二人擦肩而过,易亦登上金雀台顶层,郭长孝下到第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