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的事解决了,阮伽南的心思就放在了自己的事还有杨嬑的事情上,杨嬑和梅玉书的婚期就快到了。作为在燕京,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好友,杨嬑要成亲了,她当然得送上一份大贺礼了。
说到送礼这件事,她还是有些发愁的。主要是没什么经验,而且还是成亲这样的大事,送礼她觉得还是要讲究一下下的。于是她问了问,又查了查,最后决定还是送一套头面算了。价值高,用处也大,而且还能留下来当传家宝什么的,性价比比较高。至于其他的东西,杨家的自然会为她准备。无论今古,送女人礼物,送珠宝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于是她又到宁王府的库房翻了一遍,但是却发现宁王府的库房里宝物是有不少的,不过适合女子用的头面却没有!都是些硬邦邦的东西,压根就不适合送给女子做成亲的礼物。在库房里没有找到合适的,那就唯有出去买了。
她揣上银子就带着盛况和丹青两人出门了。
这几天凤明阳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之前病了一下,被她勒令在府中休息了几天,病一好,立马就坐不住了。她让张大夫来看了看,张大夫说并没有大碍了,她才松口让他回去忙。
出了门她就直奔燕京内城最大的珠宝阁,若是在这里还挑不上好的礼物送给杨嬑,那在别的地方估计也不会挑得上了。这里可是燕京内城最大的,也是工艺最精湛,款式最多最新的珠宝阁,当然了,价格也是最高的,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这珠宝阁共分三层,一楼是接待的地方,设置了堂屋,茶室,棋室,甚至还有可以供客人做短暂休息的小厢房,这些设置其实就是为了方便那些陪着女眷来挑选珠宝但是又没有内心和兴趣和女眷逐一去挑选首饰的男子打发时间用的。毕竟女人买起东西来,一两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二楼和三楼则是放各种首饰的地方,越是往上品种款式价格就越是多,越是高,二楼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尚且可以负担得起,三楼的首饰就非权贵之家不能负担的了。
阮伽南自认平时自己也算是一个抠门的人了,银子能省就省,谁让她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呢,不省着点花支撑不过来啊!但是给杨嬑送礼物,她就不能抠门了,必须得大方!于是她到了珠宝阁之后就直奔三楼了,盛况留在了一楼,不说他有没有兴趣,光是他一个男人,跟着上三楼,也是怎么看怎么不妥。
对珠宝首饰什么的,阮伽南一向是有得用就用,没得用,能不买的话也不会去买,并非热衷戴各种首饰的人。所以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到这个珠宝阁来挑选首饰。
在燕京现在大概是没人不知道她的了,她才走进珠宝阁就被掌柜的认了出来,殷勤的亲自将她领到了三楼,然后让一个掌事姑姑作伴,叮嘱了一番才下楼了。
阮伽南纵使见识过了现代各种各样的名贵珠宝,但是走到三楼,看到满室陈列得当,井然有序的各种款式,各种不同用途的首饰时眼里还是本能的闪过了一抹亮光。
现代的首饰和古代的首饰差别还是很大的。古代的首饰工艺更为繁杂讲究,款式也古典精致,或掐丝,或雕刻,或镂空,手法各异,材料也多种多样,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接暇。
丹青也睁大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多长出两双眼睛来,不然的话根本就看不过来啊,每一样都觉得好漂亮啊,让人看得都不敢伸手去触碰,就担心会一不小心就碰坏了,精美得不像是真的。
“不知道宁王妃这次想挑选什么样的首饰呢?不如说出来,奴家或许可以给宁王妃一些参考,也可以节省宁王妃不少时间。毕竟这里首饰太多了,看多了人的眼睛难免会花,反倒是不知道要怎么挑选了。”掌事姑姑落在阮伽南身侧两步的距离笑着说道。
阮伽南看了看满室的首饰,很是认同她的话,便点头道:“我有个朋友快要大婚了,所以想挑选一套头面给她做礼物。这礼物一来得精美好看,适合年轻,满身书卷气的文雅高贵女子,二来得衬得上身份,适合当大婚礼物。”
掌事姑姑听了她的话很快就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了。这燕京的事他们不敢说每一样都知道得详详细细,但大体还是了解一些的,自然也知道宁王妃和杨家的嫡小姐是好友了。而杨家小姐和梅家公子的婚期确实就是在这几天了。
那杨家小姐她自然也是见过的。所以她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
“宁王妃说的人可是杨家小姐?如果是的话,这里还正巧有一套非常适合杨小姐用的头面。”
阮伽南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哦?”
“宁王妃请这边走。”掌事姑姑将阮伽南领到了靠里的一个柜子前,然后拿着钥匙打开间隔开的挡板,自己走了进去,半蹲了下来。阮伽南看到她又打开了一个柜子的门,然后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木质的大盒子,将之摆在了柜面上。
“宁王妃请看,这是一套兰花并石榴花的头面,兰花白,石榴花红,而且石榴有多子多福的寓意,送给即将要大婚的之人最是合适不过了。这套头面可是出自我们胡师傅之手,宁王妃也一定知道胡师傅多年来一直是我们珠宝阁手艺最精湛的师傅,他的手艺就没人不称赞的。但是他年纪也大了,不说体力精力了,就是眼睛也不太好使了,所以现在已经很少很少再亲自动手了。这一套头面可是现在唯一一套出自胡师傅之手的头面了。”掌事姑姑说道。
阮伽南自然是知道这个胡师傅的。他在珠宝阁做了几十年,但凡卖出去的珠宝首饰,最受人追捧,价格最贵,最难买的款式必定是出自他。而且他年轻的时候就有个怪癖,动手做首饰全凭自己的心情,高兴了,这个月交出来的作品就多些,不高兴,也曾经试过一件都没有的。
若是换了旁人,在别的地方,这么任性,早就被东家扫地出门了。但他不同啊,手艺非同一般,当初珠宝阁之所以能招揽到他,就是因为珠宝阁答应了他,每个月做多少样作品,全随他的意思。人家图的就是一个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所以即使有别的东家开出了更高的价格想要挖走他,但他还是留在了珠宝阁,一留就是几十年。
现在年纪渐渐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手也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所以这几年几乎是没有再亲自动手做首饰了。而掌事姑姑又说这是珠宝阁现在唯一一套出自胡师傅之手的头面。价值之高可想而知。
她很是心动,但也没有立刻就答应。价值高,但也得适合杨嬑才行,不然的话也是白送。
而掌事姑姑说完便开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盒子,打开盒子之后阮伽南才发现这竟然就是一个首饰盒,而且还有四层!
最上面的一层,明蓝色的绸布上规整的摆放着几件发饰。有发钗,有簪子,有细钿,有步摇,有发梳,与兰花为主,石榴花为辅,红色与白色和谐的被安置在了一起,相互衬托。每一样都是精琢而成,那叶子,那花瓣,那花蕊上的细小纹路都清晰可见,似乎还有露珠的影子,像是刚从枝头上刚摘下来的新鲜花朵一样。
这发饰是用玉石和宝石精细雕琢成兰花和石榴花的模样,然后用金丝线缠绕固定,花蕊上还有细小的金子充作是雄蕊。翠绿色的叶子则是用翡翠打薄,绿色的叶,白色,红色的花,金线缠绕,巍颤颤的立在枝头上。精雕细琢,高雅美丽,就如同这花的名字一样。
她脑海里不由得想象了一下杨嬑戴上这些发饰时的模样,觉得倒是很适合她的。
杨嬑是生活在书香世家中,文雅大方,满身书卷气,若是用太过专注于华贵的首饰则是会显得有些庸俗,和她身上的气质相违背了。杨嬑自己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她的首饰一般都是简单为主,极少见她用什么华贵异常的首饰。
可是这套,贵重之余却又不失高贵,赏心悦目,并不会让人觉得俗气。再适合她不过了。
只看了这么一层她就很是喜欢了。
她正要开口说就要这一套,让掌事姑姑收起来的时候却有另外一道声音抢先一步飞快的道:“这套头面我要了!”
阮伽南脸上的浅笑立刻凝结在了脸上。
这是要跟她抢东西了?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跟她抢东西,她可是宁王妃!
若是换做平时阮伽南倒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但今天她的目的就是要帮杨嬑挑选大婚礼物的。好不容易看上了,竟然还有人要抢?而且明明是她先看的好吗?懂不懂规矩,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她倒是要看看是谁的素质这么差。
她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哟呵,原来是老熟人啊!
站在阮伽南身后不是别人,而是在上元节和她闹过矛盾的关家小姐,关凤仪。
关凤仪看到转过身来的阮伽南似乎也吃了一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懊恼。
怎么是阮伽南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她来珠宝阁,也是直接上三楼,二楼的东西她还是有些瞧不上的,只有三楼的首饰才配得起自己的身份。她才上来就看到三楼早就有人了,在柜台前,站了两个女子,一个身着华服,那衣服的料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料子了,有钱也买不到,旁边那个想必就是丫鬟了。
原本她也没有多想什么的,只是听到了掌事姑姑的话她才心里一动,眼看这个女子就要开口要了这套头面,她才急着抢先一步开口要了这套头面。虽然知道有些不地道,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顶多她赔对方一笔银子,让她去买更贵重的首饰就是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宁王妃阮伽南!
关凤仪是既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关凤仪,“关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这套头面?可是我记得是我先来,也是我先看的首饰啊。关小姐难道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
关凤仪被她的话说得一噎,眼神有些闪烁,但很快有坚定了下来,抬着下巴,梗着脖子道:“虽然说是宁王妃你先来到的,但是你这不是还没有给银子吗?既然没有给银子,那这就是属于珠宝阁的商品,那就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买不是吗?宁王妃要怪的话就怪自己动作太慢了吧。”
说完就对着掌事姑姑霸道的命令道:“把这套头面给我收起来,我就要这套头面了!”
掌事姑姑一听她的话顿时就为难了。
这个关家小姐她自然也是认识的,对她霸道嚣张,蛮不讲理的性子也是了解的。这个关小姐回到燕京的时间还不长,但名字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嚣张跋扈的形式作风也迅速的让她在燕京权贵圈子里杨明。如果是平时,她也不愿意得罪她,但是今天,这人可是宁王妃啊,关键宁王妃也不是好惹的人啊!
掌事姑姑的脑子迅速的转了转,很快就做出决定了。
她有些为难和抱歉的对着关凤仪笑了笑,道:“关小姐,可是这套头面是宁王妃想要的,而且也是宁王妃先来,先看的,所以……”
阮伽南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没错,看来有些事关小姐连一个掌事姑姑都不如啊!本妃都还没有说不要,你就抢着说你要,这与强盗有什么区别?而且……”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关凤仪直觉的觉得她要说的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自己最好就是不要听。她瞪着眼睛防备的看着她没说话。
不过这可不是她说不听就能不听的。
“不过啊……”阮伽南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视线落在了柜面首饰盒里的首饰上,伸出青葱似的长指,动作优雅万分的将那个异常漂亮的步摇捏着拿了起来,步摇长长的流苏因为她的动作而晃出了一道道耀目的光彩,让人看着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移不开眼。
“不过这套头面好像不太适合关小姐。这套头面是以兰花为主,讲究的是高贵优雅端庄,适合的是秀丽端庄,温文优雅的女子。像是关小姐这样的性子和这套头面是绝对不搭的,若是非要戴上,那只会不伦不类,贻笑大方。”她一脸可惜的说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跟一支箭似的直插关凤仪的心,把她气得面色发青。
“阮伽南,你什么意思?”她尖声叫道。
“我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说了句老实话而已。关小姐你为什么如此生气?”阮伽南很是无辜的问。
关凤仪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眼睛像是被火烧了起来一样。心里又是怒又是恨,新仇加旧恨,让她对阮伽南的恨立刻又上涨了不少。但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阮伽南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