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人拿捏在手心戏耍,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却是已经太迟。所谓的病入膏肓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罢了。
他苟延残喘,因为心里的那点不甘,懊悔还有怨狠死死的撑着最后一口气试图做点什么,可是那个时候却发现自己一辈子都活得像一场笑话。要人脉他没人脉,要手段也来不及施展,要人才缠绵病榻的宁王,又有谁愿意屈身到他手下呢?就连唯二的好友也被自己牵连。
他纵使才智过人也无能为力扭转乾坤,他明白得太晚,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即使最后拼尽全力伤的也不过是对方的皮毛。
被困在床榻上受尽折磨的时候他隐隐记得当时朝廷上发生了一件事,说是剑南道有官员试图谋反,被皇子领兵迅速平定了叛乱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剑南道的官员为什么会谋反,当时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自己也没有再多的心思去想别的东西了。
因为那件事没多久自己就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怨恨死在了王府一方小小的院子里。
到了今生他又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从来没有回头细想,也几乎要忘记了。如果不是今天,如果不是经过了昌平县,发现了这里的不妥
回想起上辈子的事,凤明阳只觉得脑海里的事情越来越清晰明了,凤眸迸发出了耀目的光芒。
“明阳,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墨镜成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不由得问。
凤明阳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我已经心里有数,昌平县我们不用再去了,改道去宾川。”
“去宾川?”墨镜成很是疑惑,好端端的去那里做什么,难道这个地方跟昌平县的事有关?
“我们即刻动身前往宾川,事不宜迟。”他不容置疑的道
因为凤明阳着急赶路,所以一行人不能坐马车去,坐马车实在是太慢了一点,便改为骑马。
凤明阳和墨镜成原本还有些担心阮伽南两主仆没办法骑马,还想着说不如让她们在这里等着,或者是坐马车去常州和严知君两人会合。但是谁知道这两人上马的姿势要说有多熟练就有多熟练,压根不用别人操心。
墨镜成都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阮伽南得意的朝着笑了笑,道:“墨公子啊,以后可别随随便便的就小瞧任何一个女子了,不然的话日后若是你不小心落在人家手里,那可就有得瞧了。”
说完一声吆喝先一步骑着马朝着前方狂奔了去,丹砂紧跟着自家追了上去。陆英看得心口直跳,暗道王妃身边的这个丫鬟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丫鬟啊,瞧着骑马的姿势和气势,连一半的公子哥儿都比不上,还有那折磨人的手段
陆英抖了抖,在心里跟自己说以后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惹上这个丫头了。当然了,更加不能惹了王妃,这个丫鬟可是个护主到了一定程度的人了。
“哎呀,明阳,我看你是捡到宝贝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改变主意?”墨镜成笑着问道。
凤明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也骑着马走了,把墨镜成仍在了后面。
只是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昌平县里的郑流芳后脚就收到了一张纸条。他疑惑的打开,看到上面的字顿时大惊失色。忙面色阴沉的命人去将自己的幕僚叫了过来。
“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听到下人的话赶快就过来了的幕僚看到他阴沉的面色不由得有些讶异。
这宁nn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危机也解除了,大人怎么是这样的脸色。
“你看看这个吧。”郑流芳黑沉着脸将刚刚到手的纸条递给了他。
幕僚一看顿时也是面色大变,惊呼道:“宁王没有去常州,而是折回了昌平县?!那这会儿宁王是不是已经回到昌平县里了?”那他们做的事莫不是被发现了?
“我们是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个宁王竟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差点就被他蒙骗过去了!”郑流芳此时哪里还有一点在凤明阳等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忠厚老实和恭敬,原本看着和善的双眼满是阴鸷之色,看起来不像是做官的,倒像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了。
没有想到他聪明了一辈子,第一次就差点栽了大跟头。要不是有人传了信回来告诉了他这件事,那他岂不是成了毡板上的肉任由人宰割了?
“你看现现在我们应该要怎么办?”郑流芳问。
幕僚想了想说道:“大人,不如我们先派人在城里四处查探一下,是否看到宁王一行人再做其他决定。”
郑流芳想了想点头道:“就这么看吧,马上命人去找,若是找到宁王,想办法把人给绑了!”郑流芳眼里闪过了一道狠色。
幕僚一愣,有些迟疑,“绑了?大人,这可是宁王。”深受皇宠的宁王啊,将宁王绑了,这意味着什么,大人难道不懂?
郑流芳冷笑了一声,“宁王又如此,强龙不压地头蛇,整个昌平县的人都知道他已经离开昌平县了,又怎么会出现在昌平县失踪了呢?谁看到他了吗?说是回头,可是谁看到他真的进了昌平县吗?”
有没有看到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说没有那就是没说!
“而且这件事由不得我们不这样做,他们既然回头那就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若是让她们顺藤摸瓜查到了那边,我们的命都要不保!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们还考虑其他的做什么?”如果真的要死,那拉个垫背的也挺不错。
幕僚皱眉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现在他们是骑虎难下,只能往前走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宁王又如此,一旦他危及到了别人的利益,就算他是宁王,也得付出代价。
“大人,我马上去办这件事。”
“快去快回,尽快给我答复。”
幕僚急匆匆的离开了,一个时辰之后就面色灰沉的走了回来,在郑流芳耳边低语了几句。郑流芳面色一变,咬牙道:“立马给那边传信,就说宁王很有可能已经往那边过去了,让他们小心点!”
“是,大人,我马上飞鸽传书过去。”幕僚这下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郑流芳的面色阴冷得有些吓人,眼里闪着狠绝的光芒,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宁王真的知道了些什么,那他就唯有以下犯上,先下手为强了。反正宁王身体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在来常州的路上发生了点什么意外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几个人骑着马一路往西走,越是往西走就越是觉得荒凉,途中他们还会经过常州。只是这会儿为了避开贺之源等人的队伍,他们不得不从另一头绕道去宾川。
绕道了自然就更耗费时间了,几个人不停歇赶路,到了晚上却不得不留宿在荒郊野外的破庙了。
阮伽南缩在破庙的角落里暗暗叹了一声好在这古代人迷信,到处都可以看得到废弃的庙宇,不然的话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只要是要躲在树上过夜了,连个山洞都没有。在野外过一夜岂不是要冻成冰棍?
一连骑了几个时辰的马,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墨镜成身体健康,高大强壮的,对他来说这倒是没有什么。这其中面色最差的当然就是宁王殿下了,原本还有些血气的脸这下就只剩下一种颜色了。
“王爷,你没事吧,你还能撑得住不?”阮伽南凑到他身边,看似很是关心的问道,但脸上那神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分明就是看戏的表情。
凤明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王妃放心,本王还撑得住。王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照顾好自己,免得拖了后脚。”
“哎呀,王爷,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虽然我是个女子,但是呢,我可不是燕京那些娇生惯养长大的,我是粗养大的,能吃苦。以前在庄子上我可是天天骑着牛玩的,哦,还有猪。跟骑马差不多嘛。”阮伽南笑呵呵的道。
丹砂在一旁生着火,烧着水,听到她这话手上一歪,手上的水差点就洒了出来。
说谎真是不打草稿啊,她什么时候骑过牛骑过猪了?她连碰都不会碰这些好吗?明明就是她自己爱闹,整天骑着马到处跑,庄子上没人约束,野得跟什么似的。还女扮男装跟着寨子里的人到处走,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一天都停不下来。
这样她的骑马的技术不好才怪呢。
墨镜成听到她的话刚喝到嘴里的水一口就喷了出来。
“你就是故意在气明阳是吧。”她要是骑牛骑猪能练出这样的骑马技术,他的头割下来让她蹴鞠踢。
凤明阳白着一张脸,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和她斗嘴了。所以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就将头扭到了另一边,摆明了就是不想和她说话。
阮伽南受到了冷遇也不觉得尴尬,耸了耸肩,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说要是郑流芳发现我们没有去常州而是折了回来,他会怎么样?”
凤明阳冷冷的道:“说不定你很快就会知道他会怎么样了。”
阮伽南听到他这么说,眼珠子一转,很快就猜到了,“王爷,你的意思是他会派人来对付我们?”
墨镜成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如果事情真的如明阳所说,那郑流芳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如此费尽心思隐瞒的事眼看就要暴露,是个人都会急起来。一急,说不定就狗急跳墙了。
至于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而已。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要我多谢你的夸赞吗?”
墨镜成客气的道:“不用了。”
“没事就赶紧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的,越快到达宾川越好。”凤明阳沉声说道。
他有些担心郑流芳此时已经知道他们没有去常州的事了。
墨镜成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明阳,你真的没有关系吗?你可不能硬撑。”娇宠相府辣妃
如果在这里他的病发作了,那可就麻烦了。
凤明阳摇了摇头,“放心吧,没事。而且药我已经随身带着,不会出事的。”
说起这件事阮伽南又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问道:“王爷,你到底是中毒了还是真的有什么病啊?”
凤明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两者有什么冲突吗?”
他不能既中了毒又身体不好吗?
阮伽南默然。好像真的是没有冲突的。
墨镜成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他走到阮伽南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王妃,今晚就麻烦你多注意点明阳了,一旦有什么异常的,你要立刻就给他吃药。”
“你可以看着他啊!”阮伽南瞥着他。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不自己看着点?
墨镜成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我今晚要守夜,虽然这破庙不大,但是靠陆英一个人还是有点不安全的。还是说我来守着明阳,你去守夜?”如果她想要这样的话,他也是没有意见的啦。
守夜?那可不行。
阮伽南摇着头,“行吧,你放心,他好歹也是我丈夫,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墨镜成很是怀疑的看着她。
他怎么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她会立刻抛下明阳自己跑掉?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两人平时看起来恩恩爱爱的,其实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明阳就不说了,他娶阮伽南本来就目的不简单,可是阮伽南呢?她想借助明阳达到什么目的?
他们在破庙停下来之后陆英就到外面去猎了只小兔子回来,宰杀干净用最嫩的一部分简单的熬了一点热汤给凤明阳喝,剩下的就烤熟了分给了大家。阮伽南得益于她王妃的身份,分到了还不错的部位,津津有味的就啃了起来。
一个兔子几个人分肯定是不够的,但是现在条件就这样了,有个兔子吃了胜过没有。
吃完时辰也差不多了,墨镜成和陆英分工好一个就站到了外面去,一个就跳上了房梁。阮伽南在凤明阳身边躺了下来。
“你不是很嫌弃本王,靠这么近这什么?”凤明阳嘲弄道。
阮伽南面色都不变一下,一本正经的道:“王爷,我是怕你冷,两个人靠得近一点暖和一点。我也好照顾你,随时注意你的身体啊。”
凤明阳闻言不由得鄙视的睨着她,“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明明就是看到陆英为他铺好了草席又垫上了一张貂毛披风,躺着既舒服又温暖所以才厚着脸皮凑上来的。还好意思说是为了照顾他,他还担心她是不是半夜又趴到自己身上来,把自己当床板一样用了。
“王爷,风度风度啊,看破不说破嘛,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不用说出来。再说了,咱们是夫妻,本该就睡一块儿。而且王爷啊,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能照顾你。”阮伽南很是认真。
好歹她自认身手比宁王好啊。
凤明阳轻哼了一声,倒是不会真的将她赶走。说这些也不过是想故意膈应一下她。总不能一直让自己被气个半死的。
丹砂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很是羞愧。
因为她不能像陆英这样帮铺好一张临时的床。现在天气那么冷,外面的雪都还没有融化,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干草。也不知道陆英是从哪里找来的,而且她也没有什么经验,以前也和在外面待过,但出发前都是把东西准备了的,哪里像现在这样
看来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好的,以后一定好更加的努力才行,不能让别人比下去了!
想到这,丹砂不由得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显然比自己能力好的陆英。
陆英即使站在门后守夜也依然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道逼人视线,恨不得戳穿他后背一样凶狠。他不由得抖了抖,回头看了看,但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搞得他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相安无事,到了下半夜,陆英都有些放松了警惕,觉得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派人追上来的。说不定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王爷没有去常州呢。
他有些疲累的打了一个呵欠,却猛的动作一僵,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肌肉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做出了防御准备,一双眼睛凌厉的望向了前方,感觉到有人在朝着这边飞快的逼近。
“墨公子,有人来了。”陆英提醒道。
墨镜成也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从梁柱上跳了下来,目光沉沉的望着夜色中看清楚景物的前方,“看来明阳料想得不错,果然是来人了。”
那就证明他们的猜想没有错。随着他们一起到常州的人当中有内鬼,也不知道是那些护卫中的一个还是贺之源,又或者是徐太医了。
“墨公子,你进去保护王爷吧,这里有我就行。”陆英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很有信心的,除了之前那一次不小心中招了。
墨镜成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
“我明白。请墨公子好好保护王爷。”只要王爷安好,一切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