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常康听到阮伽南的话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她,见她神色自然平淡,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爹,怎么了吗?”阮伽南迎着他打量的眼神不明所以的问。
阮常康沉默了一下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爹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哦,我是说既然我和宁王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该走的程序也差不多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准备嫁妆了?我是阮府的嫡,嫁的人又是宁王,嫁妆方面我知道爹不会亏待我的。只是我觉得我娘留下来的嫁妆是不是应该也一起给我?”阮伽南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些许的异样,自然而然的说道。
阮常康眸色深沉的看着她,“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件事了。你嫁妆的事自然有你母亲还有你祖母替你操办,你安心待嫁就是了。其他的事不用担心,阮府肯定会办得妥妥帖帖,让你风光出嫁的。”
阮伽南笑得乖巧,“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但是我亲娘的嫁妆肯定还有的,我娘也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嫁妆自然是应该给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庄子上,多亏了母亲替我保管,现在物归原主也能让母亲轻松一点。”
阮常康面色微微一沉,似乎想发怒,可是又强硬将脾气压了下来,半响才冷淡的道:“既然你问起来,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你娘当初嫁给我并没有什么嫁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留给你的了。”
阮伽南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没有嫁妆?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娘居然是个农家女子,高嫁了爹?可是不对啊,就算是农家女子,多少也是有点嫁妆的吧?我外祖父外祖母难道就什么嫁妆都没有为娘准备,娘就这样嫁到阮府了?”
她这么一咋呼,阮常康的面色更加难看怪异了一些,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没有就是没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我和你娘成亲本来就比较简朴,我也尚未到燕京任职,日子过得甚是艰苦,你娘的那一点嫁妆为了补贴家用早就花掉了,哪里还有剩下。”
呃嗯,将自己妻子的嫁妆花掉了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面无愧色,果然不简单啊!阮伽南默默的在心里吐槽着。
“原来是这样吗”阮伽南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失望。
阮常康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过去,正要松口气就听到她突然啊了一声,吓了他跳。
“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没点规矩!”他忍不住黑着脸训斥道。
“爹,我想起来了,当初随着我一起到庄子上照顾我的嬷嬷临死前告诉我说我娘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一个妆匣子,里面装了一些首饰什么的,说是要留给我将来做嫁妆的!这个总该还在吧?我娘死的时候爹已经是燕京的大官了,府里应该不至于落魄到拿这个妆匣子去换银子吧?”阮伽南惊喜的啪啦啪啦的说着,完不给阮常康说话的机会。
阮常康眉头一皱,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怀疑,“什么妆匣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当年跟着他的时候本来就是哪里会有什么嫁妆,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他这个做丈夫的难道会不知道吗?
“这个我哪知道啊,嬷嬷临死前是这么跟我说的,还叮嘱我将来回府之后一定要问爹拿这个呢。难不成是在母亲那里放着了?爹,我看你不如去问问母亲吧,说不定母亲会知道。”阮伽南诚心诚意的建议。
阮常康的注意力一下子放在了这个未曾听说过的妆匣子上,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她这话有什么问题。
按理来说贺氏是填房继室,连他都不知道的事,贺氏又怎么会知道呢?但是他并没有察觉出这句话里的陷阱,没有反驳,那就间接的告诉了阮伽南一些事。
阮伽南见他没有反驳自己的话,眸色不禁一沉。眉心蹙了起来。
看来她娘的死还真的没有这么简单,嬷嬷说的话难道是真的?可是贺氏是贺家的嫡,身份高贵,就算是看上了他英俊风流的爹也不应该参与到她娘的死这件事上啊。
而且从他刚才的话来看,娘的出身似乎不太好?否则的话一个女子出嫁怎么可能没有嫁妆?还有,她娘亲的娘家,她外祖家,她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
就算她娘不是燕京人,但总会是凤歧国的人吧,既然是凤歧国的人那就会有娘家,怎么会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就连嬷嬷都没有提起过。
哦,她娘可能是孤儿什么的?别搞了,现在这个社会,一个女子若是没有了亲人是绝对活不下去的,就算活下来只怕也是被卖到青楼这种地方的可能性多。按照她爹这样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娶一个毫无背景,对他前途毫无帮助的女子为正妻的。
所以真是越想越乱啊!现在才发现她这个没有印象的娘怎么好像挺神秘?
阮常康一脸心事的回到了正院,贺氏见他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温柔体贴的道:“老爷,你回来了,今天过得可还顺利?”说着又吩咐屋子里似乎的丫鬟去换茶水,端点心上来。
“你坐,我有事问你。”阮常康坐了下来隆起了眉心始终没有松开。
贺氏没有多想,坐了下来问道:“什么事让老爷你面色如此凝重啊?”
阮常康侧头注视着她斟酌着问道:“刚才伽南跟我说,说当年随着她到庄子上的嬷嬷临死前跟她说,她娘给她留下了一个妆匣子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贺氏一愣,然后面色一变,有些慌乱了起来,却又强作镇定,眼神微微闪烁着,“老爷,这,这种事怎么问妾身啊!这不是为难妾身吗?”
阮常康和贺氏夫妻几十年,对她自然是十分了解的,见她这反应当下就明白了,不禁有些恼怒。
“伽南其实是让我来问问你这个妆匣子是不是在你这里,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现在看你这反应我就知道了,妆匣子就在你这里是不是!你眼皮子怎么这么浅?你是贺家的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吗?”她又何必贪伽南她娘亲留下来的一个妆匣子?
听到他这么说贺氏觉得自己很委屈,“老爷,妾身不是贪那点东西,只是那个时候伽南还那么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怎么交给她?若是给了嬷嬷,万一嬷嬷贪了怎么办?最后伽南还不是会怨我们?妾身这不是想着先替伽南放着吗?”
而且当初谁知道阮伽南这死丫头命居然这么大,在庄子上待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再说了,那个妆匣子里的装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首饰,有些就算她是贺家嫡也是得不到的!
阮常康眉头皱了皱,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气稍微的消了一点,“既然如此,你寻个时间把那个妆匣子交给伽南就是了。”省得她惦记,还以为是他这个做爹的要贪那一点东西。
他这么说贺氏却是面露难色,挣扎了一会儿之后才迟疑的说道:“老爷,妾身觉得这不能交给伽南啊!”
阮常康眼一瞪,“为什么?”
贺氏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发愁的道:“老爷你是不知道那个妆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伽南对姐姐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别的事,那妆匣子里的东西要是给了伽南,说不准伽南就会知道那些事了。万一她要去寻她外祖家这如何是好?”
阮常康面色一沉,眼里飞快的闪过了数道复杂的光芒,眸色深沉,似乎又带着一丝冷意和恨意,然后迅速的消失在了眼底那抹阴霾中。
“你把那个妆匣子拿出来我看看。”良久之后他才道。
贺氏踌躇了一下才起身去了内室,好一会儿才重新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她走到桌子前,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眼里满是复杂之色,“就是这个了。”
阮常康抬眸注视着眼前的木盒子。木盒子是檀香木制成,比成年男子手掌略长略宽,盒子外壁上雕刻着精致繁琐的花纹,盖子上用细小的线条刻出了一朵盛放的花朵,花朵旁似乎还有一个复杂的图案。
看到这个盒子,阮常康立刻就知道肯定是她留下来的东西,这种东西也只有她会有了。
他沉默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放了数支各式的簪子,发钗,还有一个手镯和数颗上乘东海明珠,几块极品玉石,皆是上等精细的东西,精巧别致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