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淮左名都”的扬州江都港,再度迎来了一艘有些残破的海船。
随着放船而下的踏板,好容易逃出生天的朝廷招安副使王嚣,直到再次踏上了陆地之后才真正的安下心来因为这里已经是那些草贼所无法力及的扬州地界了。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在持续了几天几夜追杀和搜拿当中幸存下来之后,都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和他类似的想法。当初在城中大乱时他所得到的解救,只是这场持续数日噩梦的一个开端而已然后他的藏身之所就在那些不断找上门来的草贼查抄和攻打之下,就像只惊弓之鸟似得在不断地逃亡中辗转更换着。
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慌不择路跟着城中最后一小撮人等船出海但他的厄运依旧没有结束,又遇上了草贼巡海快船的拦截和盘查如果不是那些草贼的海面力量是在太过薄弱,只来得及拦截住了其他几艘出奔的海船,而让他所在这艘最小的海船成为了漏网之鱼。
因此,在经历了这么苦难和挫折之后,他又不免骨子里的某种旧习故态重萌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找上一些上好得女伎来狂欢作乐一番,以抚平他所受到的惊吓和困乏。而他正好还在当地就有那么几个旧识了。
只是他来到了一处专为京中权贵经营的坊柜里,准备凭借信物提取出些许财货来使用。然而在厅堂中饮茶的他,等来的却不是装在盘子上的银饼和松纹金,而是一名青衣官人所带来的数名甲士。
“在下江都巡官崔致远,闻得王小郎君莅临,”
对方还算客气的道。
“还请随某府上一行,以尽地主之谊呢。。”
随后,已经是淮南行营左莫邪都押衙的高越,和身为盐铁转运衙门推官的梁载谋,也得到了相应的消息和内情过程亦是十分的简单,招来几名善解人意的女伎殷殷劝饮,灌醉之后稍加旁敲侧击就自然是无所不言了。
只是所获得的消息让他俩不禁的相顾骇然,而又满脸沉痛之色的愤声道。
“广府又变天了?众草贼相争死伤累累。。”
“最后是那个虚和尚胜出么。。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可恨那什么聂氏传人,最善潜隐伪装之道,还真是言过其实了。。”
“亏我等还重金厚款相聘,最后就是这种结果么。。”
“怎么就不能除恶务尽了,竟还令他死里脱身最后得了这番大便宜。。”
最后高越还是
“这可不行,我须得前往阿翁处分说一二,断然不能使此撩安然得逞。。”
然而,在依旧香烟云绕的江都麟游观中,高越不免又再次失望了只见那修炼得愈发道骨仙风的淮南节度使兼南面行营都统、江淮转运使高骈,却是形容不动的缓声道:
“这位王十七郎,还请你陪他在淮扬之地多盘恒些日子吧。。”
“其他干系和关节,我自会禀明朝廷的。。聆请圣断好了。。”
待到大失所望的高越愤愤然退下之后,才有一个声音叹息道
“使君何以作此言啊。。”
说话的赫然是他新宠近的方士吕用之,他摸了摸袖带里的珍稀古玉还是继续直谏道。
“淮镇素来地广兵强,物阜民丰,又有使君为中流砥柱怙恃东南,难道就对区区广府之贼听任之么。。”
“吕生此言差矣,”
高骈却是掂掂自己胡须摇头道。
“淮南号称精兵粮足,却非某家私有的国之公器甲仗再众,难不成还还能为某身肆意驱驰么。。”
“况且朝廷当初既不纳谏言而错失破贼良机,又怎地指望我一观中修身的枯骨,越俎代庖去弥合补救呢。。”
当然了,实际上他也曾拜读过那些从广府流出来的妖书和谤言朝廷的歌子而在内心深以为患而几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