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船只已到礁石附近,禹天来在船头扬声喝道:“这位老丈可是遇困?不知需要贫僧援手?”
他声音中蕴含内力,在海面上远远地传播开去。
“哎哟!”礁石上的老者蓦地一跃而起,手中同时扬起一根紫中透红的丈八长竹竿,竹竿的顶端隐隐约约可见垂着一根半透明的细线,细线的末端则系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大号鱼钩。
禹天来登时大为尴尬,这才知道这老者竟是在礁石上钓鱼,而自己方才喝那一声显然是坏了他的好事。
老者蓦地回过头啦,现出一张不见半条皱纹的红润面孔和一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晶亮眼睛。他将手中的钓竿一抖,那条长长的鱼线如灵蛇般倒卷而回缠在钓竿上,然后将钓竿的末端在礁石上重重一顿,左手指着船头的禹天来大喝道:“哪里来的小和尚坏了我老人家的好事?你不要走,看我老人家与你算一算这笔账!”
一语方毕,身形一纵飞到空中,而后头下脚上直冲而下,“咚”的一声扎进海里。
禹天来看得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位老人家的脾气竟是如此火爆,随即便看到海中现出一条笔直的水线,瞬间便由那老人落水处延伸到自己脚下的这艘船近前。然后又看到水花一翻,那老者已经如一条穿波锦鲤般从破水而出,在空中翻了一个姿态轻灵曼妙的筋斗,轻轻巧巧地落在船头。
老人原本浑身湿漉漉地,但双足刚刚落在甲板上,身上便冒起腾腾热气,转眼之间衣服和须发都已干净清爽。
禹天来自知理亏,赔着笑脸合掌施了一礼道:“贫僧天来,见过这位老檀越。方才不知老檀越正在垂钓,一时冒昧扰了您的雅兴,实在抱歉。”
“抱歉?你这小和尚说得倒也轻巧!”这句话却似火上浇油,气得老者在原地一跳数尺。他一面用手中钓竿在甲板上戳得“笃”“笃”乱响,一面吹胡子瞪眼地喝道,“你可知道我老人家方才在钓什么?那是十年才会出现一次的金须紫龙鲟!
“为了钓到一尾号称天下绝味的异种鲟鱼,我老人家已经在这片海域守了将近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它出现,眼看那鱼儿已经将钩饵吞下,我老人家正要发力将它钓上来,却被你一声乱喊惊得它脱钩逃走。你说一说,要怎样才能补偿我老人家的损失!”
禹天来听这老者连珠炮的一番质问,明明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言语神气却又透出几分顽童性情,又联想他方才展现出来的轻功、水性及深厚内力,登时想起一个人来,当即试探着问道:“老檀越莫非便是人称天河钓叟的沈千山前辈?”
老者一愣,方才还是气愤愤的,闻听对方喝出自己名号,登时又将那什么“金须紫龙鲟”抛在脑后,当时以左手轻捋胸前飘洒的长髯,努力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但脸上笑吟吟的神色将心中的得意暴露无遗,轻咳一声道:“唔,原来世上还有人记得我老人家之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