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饥民做这种事情,显然已是轻车熟路,迅速围堵住女童的去路,女童在生死关头,竟爆发出不小的力气,一头撞开一个拦路者,踉踉跄跄地向队伍行进的方向逃离,一个饥民狞笑着扔出一个石块,正好命中女童背心。
女童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尚未爬起,几个饥民已经扑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她拖到路边,女童的叫声惊恐悲厉,一时间在广渺的天地间缥缈回荡……
他们把女童的四肢死死按在地上,待到女童再也没有力气反抗时,便要开始进行饥荒中最泯灭人性的行为吃人。
一个双目泛着血光的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可他刚准备割向女童的咽喉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支羽箭“嗖”地飞来,正中他的脖子,顿时血溅三尺。
持刀男子的身子尚在地上抽搐,又是一声骏马的长嘶,只见一位头戴幞头,身穿劲装的纤秀少年一手持缰,一手捉刀,威风凛凛地坐于挂着弓囊的马鞍之上,扫视着这几个欲将行凶的人,目光中的浓烈杀气,直教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后,少年忽然冷厉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马下几人如蒙大赦,立即连滚带爬地作鸟兽散。
少年将几近精疲力尽的女童抱上马,却发觉怀中的小人儿有了动静,女童抬起软绵绵的小手,指了指躺在路上的中年男尸,虚弱地说道“埋了……”顿了一下,又指向自己“你的。”
少年有些动容,遂点了点头,复又翻身下马,把女童父亲的尸体捆上了马背,紧接着给女童喂了些干粮和水,然后从行囊里拿出一大张告示和一瓶糨糊,来到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并把告示贴在了面向道路的醒目位置上。
告示立刻引起了许多饥民的注意,只片刻功夫,就聚来了一大群人,这告示图文并茂,哪怕个字不识,也都能看懂,大意即是不准食人者入关,入关时不准伤人,不准插队,否则也将不被允许过关,并只能得到朝廷派发的极少食物,而且没有棚屋可住,也没有冬衣可穿。
一个面目赤肿的汉子看了忍不住嗤笑道“难道吃过人还能看出来不成?”
这时,少年尚未打马离开,不由打量了说话之人一眼,冷冷道“比如你。”
那汉子先是一怔,不服气地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少年冷笑着说道“你久饥未有调理,因突食人肉,以致面目赤肿,不出数日,必会内发燥热而死,粮食来之不易,岂能为将死之人所费?”说罢便一打马鞭,沿着道路扬尘而去。
黄昏时分,少年携一人一尸,纵马抵达了一个驿所,准备在里面过夜。
兴许是驿吏们为了躲避饥民的缘故,早已溜之大吉,少年四处打探了一番,确认这里空无一人,便脱下幞头,解开发髻,随即又在伙房烧了一锅水,准备就地简单擦个澡。
可谁知少年刚解开袍衫,那瘦小得不像话的女童正好来到门口,一见此情此景,立刻“啊”的尖叫了一声,急忙捂住双眼,但只一顿,又张开两道指缝,支支吾吾地道“你……你是……女……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