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护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只怕她的身份还不止如此。”
“哦?”李通虚心讨教道“守敬有何高见,还请细说端详。”
李通原本认为李明真颇具神通造化,应该是一位潜心修炼的方外坤道,可如今按照这封密信来看,她不但是今上敕封的“慈心普度道人”,庐陵公主的金兰姊妹,而且还与肃州安刺史、附唐的铁勒部女酋、祆教的京畿萨宝等各种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人物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其人脉跨度之大,幅度之广,直教他感觉匪夷所思。
张护首先反问道“元达,你觉得她像一个二八年岁的小娘子么?”
李通认真地道“单以她的皮相来看,明显正当妙龄之季,然其言行举止却能让我忘了她的年龄,甚至很难将她视为一个女子。”
张护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何潘义在李明真面前有如忠奴侍主的表现,你我都是见识过的,不知元达对此有何看法。”
李通略一沉吟,才缓缓说道“不瞒守敬,李某也做过一番调查,何潘义乃是京畿萨宝何潘仁的兄弟,那何潘仁据说早年随已故平阳公主征战关中,曾得授明威将军,位秩从四品少府少监,后因违反军纪,才断了仕途,尽管如此,京畿萨宝作为关中胡人魁首,其影响力亦非同小可,而何潘义也是六品官身……”
李通说着,忽然一顿,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可他又觉得这个看法太过于惊悚,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张护见李通顿口难言,不由皱了皱眉,提醒道“六品官身又如何?还请元达接着说下去。”
李通警惕地环看四周,随后抬手指了指静如幽灵般的送信骑士身上,问向张护“他是何人?我好像从未见过……”
张护微微一笑“他是我的一个庶子,只是一向很低调,我们父子同心,元达有什么秘言,但说无妨。”
李通心中稍定,不由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胆的想法“元达以为,这李明真修道有成,只怕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或许她……就是那个平阳公主本尊也说不定!”
他觉得只有这般说法才能解释,为何李明真身上会有一种慑人心魄的气质。
不想张护竟也是深以为然,只听得他悠悠一叹,沉声道“这便是了!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一直说不上来,不过她是否为假死遁世的平阳公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命运已经系于她的身上!”
说罢,张护迅速将密信撕成了碎片,然后向立在身旁的所谓庶子招了招手,那庶子忙俯耳上前,张护低语道“你赶紧去一趟长安,务必要协助阿檀将李明真的身份调查清楚,切记,要与我定时保持联系,听明白了吗?”
那庶子点了点头,立即纵身掠起,不偏不倚落于鞍上,随着健马一声长嘶,便急如星火地离去了。
李通目送着疾驰远去的身影,啧啧称奇道“想不到守敬你竟有身手如此高强的儿子,难得……实在难得呐。”
不过他却没有说那位庶子的样貌年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张护的儿子,毕竟彼此关系再好,某些事情也是不能点破的。
张护闻言只淡然一笑,从鞍上取出一卷图纸,并唤来一位管事,随即当着对方的面,用手指在图纸上画了一个大圈,开口道“洞窟照此加大加深。”
管事苦着脸说道“主人,这样一来,咱们就会把前朝太仆少卿达奚暠的供养窟室给挖坏了,恐怕不太好吧。”
张护冷笑道“有甚么不好,让达奚全族滚出沙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