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空档的胶片,之前的事情都完好的印在了上面,中间是一片空白。至于之后…
之后的记忆就是他从医院的床上苏醒,从头到脚插满管子,身边脑电波监护仪的图像随着他意识的恢复重又跳动起来,滴滴的声音引来了一批小护士,看到他睁眼的时候,她们那表情仿佛看到死尸从棺材里爬起来坟头蹦迪了。
然后就是一堆的恢复和训练接踵而至,直到几个月之后的现在,他才能从病床上爬起来正常地坐在这车上,跟面前这个曾经的上司兼老师兼战友、名为梁秋的男人说话。
“想不起来就别可劲儿想了,”梁秋说,“这个只能看契机恢复。”
既然没直接告诉他当时的事,那就是另有隐情了。江桦也不追究,只是继续看单子:“状态是无业…但住院费是公费报销?”
“哦,这个待会再跟你细说。先一言以蔽之——组织上帮你垫付了住院费用,但因为你情况特殊,原来那个职位又不能空着太久,于是只能先把你的档案挪出去了。所以现在你确实就是无业游民,或者说咸鱼。”
“哦。”江桦听到这些,并没有生气。他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梁秋说的全是事实。
两年前的他是什么职位?隐于黑暗中的组织、特种部队“白狼”的队长,暴力机构金字塔上当之无愧的塔尖!他昏了一年多,最强部队当然不能群龙无首这么久,队长位置让人顶了也很正常。
更何况,在如今这个奇葩的时代,随着某些东西闯入人们的生活并逐渐成为并不新鲜的存在,决定地位的因素也早已在暗流涌动中悄然改变,作为最强部队的白狼自然也有着非比寻常的地方…
“有没有感觉地震了?”梁秋突然转移了话题。
他说话的同时,车前座上挂的小铃铛正微微晃动,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传遍车厢。
可现在他们的车在等红绿灯,明明应该是完全静止的。
“不是地震,”江桦说着已是看向了外面,刚才还很平静的眼神忽地闪现出狼一般的锐利,“有东西过来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车前一黑,整个大地都为之抖了一抖,就像是一座小山落在了他们面前。几点“雨水”滴到了车窗上,却凝起了些许热量蒸发的雾气。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小山居然还是长毛的,灰色的绒毛还在呼吸似的颤动。
半晌过后,“小山”似乎是转了个身,将正面的脸朝向了他们的车窗。两只赤红如血的瞳仁在他们面前睁开,宛如两盏红灯在黑夜中亮起。
“诶哟,”梁秋小小地感慨了一声,还不忘把手上的烟再吸一口,“你这是自带仇恨啊。刚出院,就有老朋友找上门来了。”
他踩了一脚倒车,向后推出几米。车窗的视野随即变宽,那突然出现的绒球这才显出了真容:那竟是一只巨大的灰毛兔,足有四五米高。面目狰狞得完全不似它那迷你的同类,三瓣嘴中口涎四溢,原本卖萌的门牙也已尖锐得如同虎豹,一看就知道是在为吃人而磨刀霍霍。
周围的居民已经尖叫着四散,就像奥特曼系列里怪兽出现时那样,场景乱作一团。
但这辆离着最近的小白车却无动于衷,在怪兔的注视下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大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事实上驾驶这车的人的确是淡定得有点不正常。梁秋把烟最后吸了一口,还有精力慢条斯理地将它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那冷静的神情仿佛只是在等红绿灯切换。
但每个人冷静的表现形式是不一样的,他往后一瞥,就见江桦已经三两下把安全带解开,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喂喂,你这刚出院就瞎折腾?没看见医嘱让你多休息吗?”梁秋对着他喊,“待会也会有警察来的吧。”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江桦说着已经准备开车门了。
梁秋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服了你了…职业病这么重。”
他说着,手上却也已按上了仪表盘的某个按钮。滴的一声轻响过后,储物箱的连接盖弹开,里面居然放着几把组装好的手枪和半臂长的折叠刀。
就像忍者永远在枕头下藏一把匕首预防偷袭那样,看起来他们对此情此景早已见怪不怪。
“兔型原兽——应该是一级种,”梁秋将折叠刀扔给他,“太久没活动,试试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