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田辰似乎并不着急,面带轻松的看着臧霸。而郭嘉则更是洒脱,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酒葫芦,打开盖子,美美的喝了一口。
臧霸看到对方的这种态度,心中狐疑更甚。
“莫非他们还有后手?”
臧霸不自觉的看了看周围,警惕的观察着四处的风吹草动。
郭嘉看到臧霸的举动,忽然噗哧一下把酒喷了出来,继而连咳带笑的道,“咳咳~宣高将军,不必担心,即便有伏兵,也早已到位,你现在观察也晚了。更何况,齐侯乃大仁大义之人,不会做如此龌龊之事的。”
臧霸被点破,也不着恼,呵呵讪笑着道,“吾素知齐侯为人也。”言罢,他在马上挺直了腰杆道,“吾麾下尚有数十万众,若齐聚青州,唯恐齐侯难以面面俱到,就不给君侯添乱了。吾当即刻率领众人返回泰山,并且约束手下,不可与青州交恶,两下相安,岂不最好?”
郭嘉听罢,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宣高将军定要执意如此吗?”
臧霸何人?聚众泰山,对抗百万黄巾,当然不是个轻易就能被说服的人。见到郭嘉变脸,臧霸也傲然道,“某虽不才,亦为一方父母,守护百姓乃职责也,还望郭祭酒和齐侯见谅。”
半天没说话的田辰,突然在此时目露凶光,冷冷的道,“宣高将军,你我不妨以这泰山百姓打个赌。若汝胜了,则任由尔等进退;若你败了,则携众入我青州治下,如何?”
臧霸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了,有心拒绝,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不使田辰小看;但若是接受了,又害怕自己不能获胜,而成为青州附庸。所以,臧霸此时非常的纠结。
田辰看到臧霸正在犹豫之中,大喝一声道,“臧宣高!我敬你是条汉子,故而一直好言相劝。若仍然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侯无情了。”
臧霸心中咯噔一下,他看出田辰和郭嘉对自己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了。为了不使对方暴起,臧霸拱手道,“请齐侯明言。”
田辰注视着臧霸,一字一句的道,“三日之内,吾必生擒于你。若做不到,则任君离去;若做到了,哼哼~”
臧霸一听,心中暗喜,这田辰恐怕是傻了吧,三天的时间,以他全部的家当来打泰山兵,也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情况下,攻破臧霸大营的。再怎么不济,臧霸手下还有三万多人呢。
但转念一想,如此困难的事情,田辰却拿来和自己打赌,难不成他有什么其他的诡计吗?
不过,臧霸觉得一力降十会,以自己的兵力优势,就算田辰有啥计策,怕是也无法施为。
想到这,臧霸点了点头道,“好!那吾就与君侯赌这一把。若是能不动刀兵解决百姓之事,自然善莫大焉。”
田辰呵呵一笑,胸有成竹的道,“那我们击掌为誓!”
臧霸也是自信满满的伸出右手,同田辰连击三掌,就此定下赌约!
田辰等人也不过多交流,朝着臧霸一拱手,准备拨马回阵。臧霸见状,自然也就提缰离开了。
等回到大营,臧霸将此番的事情同留守的孙观一说,孙观也是疑窦丛生。他斟酌的道,“三天时间,莫非田辰在行缓兵之计?”
臧霸猛然醒悟,扶额道,“坏了。吾只想着他会如何以兵威压制,奈何忘记了他本就兵力不足了。”
孙观忙道,“既如此,我们不妨现在就拔营回军,直趋泰山。不给其等待援兵之机。”
臧霸点头道,“好!你即刻去整备兵马,然后~”说到这,臧霸忽然停下了,他又细细琢磨了一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孙观被臧霸的表现弄得一头雾水,等到臧霸渐渐止住笑声后,这才问道,“大哥,为何大笑?”
臧霸一边自嘲的摇着头,一边道,“吾差点中其诡计矣。”
“此话怎讲?”孙观不明就里的问道。
“兄弟且想想。”臧霸起身来到孙观身旁,分析道,“彼军兵力不足,乃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如今我军若是离开坚固的大营,回返泰山。那么青州那支骑兵就能派上用场了。不管是于路途之上对我军发动突然袭击,又或者是对那些跟随我们的泰山百姓进行劫掠,都会让我军顾此失彼。百姓乃我军之根本,若是他们受创,则我军心不稳,士气不振。到时候,难免有人会落井下石,对我等施以诡计。莫要忘了,昌豨余部可是还有不少在我军中呢。”
孙观想了想道,“可昌豨余部同田辰之间,毕竟有弑主之恨。他们难道敢私相授受吗?”
臧霸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兄弟莫要忘了,昌豨余部素于我军不合。在此危难之际,不给我们添乱就已实属不易,难道还指望他们真心听命吗?况且,若是他们把我捉住,送于田辰,作为晋身之礼。那田辰岂不高兴,又怎会加罪于他们呢?”
孙观愕然,继而又道,“大哥,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臧霸来回踱了几步,下定决心道,“你速速整备兵马,特别是命心腹之人看住原来的昌豨所部,切不可大意。另外,派人赶紧联络吴敦、尹礼的败军,让他们迅速赶来与我们汇合。这样一来,我们集中三万五千大军于此,谨守营寨,护持百姓。吾倒要看看,这田辰有何能耐,可以在大军之中生擒于我?”
“明白了!”孙观听罢,马上去安排了。
臧霸的想法似乎是对的,但却犯了一个大错误,那就是他并不知道吴敦、尹礼二人被俘的昌豨所部,都已经被徐晃处理掉了。而现在,臧霸所下的命令,恰恰使得昌豨旧部非常的不满。正所谓无中生有,一时间人心惶惶,军心开始动摇。两边的人马再也没有相互的信任,反而各自猜疑起来。
平安度过了第一天,臧霸心中稍微安稳了不少。听到孙观派回来的人报告,言吴敦、尹礼二人最多再有一日就能到达了,臧霸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
入夜时分,臧霸大营内寂静无声,值夜的哨兵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臧霸下了死命令,最近三天,一定要提高警惕,千万别让田辰大军偷袭己方,只要再捱过两天,那么他们就能安然回返泰山了。
时近子夜,忽然哨兵隐约听到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的还有痛苦的哀嚎。
哨兵不敢怠慢,高声大喝道,“何人前来,速速报上姓名,否则莫怪箭矢无情!”
过了一会,几个泰山贼打扮的家伙相互搀扶走到营门前,带着哭腔道,“我等乃吴头领账下军兵,有紧急军情报告臧头领。”
哨兵听罢,紧张的心思稍安,泰山贼内部之人都清楚,他们不是什么朝廷兵马,所以对于臧霸等首领之人皆称呼为头领,而非将军或者大人。
但是哨兵不敢大意,继续问道,“夜色太深,尔等可有什么信物吗?”
那营门之人大哭道,“快快禀告臧头领,我军在东南方向三十里处,遭遇青州骑兵突袭,伤亡惨重。吴头领让我们前来求援,再晚就来不及了。”
哨兵听罢大惊失色。但他也不敢轻易就让这些人进入,特别是陆陆续续又来了大约数十人,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这些人都是狼狈不堪,面色惊恐,多是身上有伤的。
那哨兵大声道,“尔等稍待,吾这就去禀告头领。”
门口之人听罢,莫不大哭,一个劲的催促快去。
哨兵更不怠慢,吩咐余下的人小心看管,自己则迅速往臧霸的帅帐跑去。
等到臧霸听闻了这件事,心头猛然一沉,暗道不好。但生性谨慎的他,还是命令各军戒备,另外命人把营外的主事之人喊来问话。
孙观自告奋勇,亲自前去辨识。过了不一会,在孙观的带领下,三个衣衫破败,浑身脏乱不堪的人来到臧霸面前。
三人一看到臧霸,噗通跪在地上,莫不放声大哭。
臧霸心中不悦,怒喝道,“都给老子闭嘴!”
几人连忙收声,但犹在抽泣不已。
臧霸这才道,“尔等是何人,速速说明情况。”
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家伙,带着哭腔道,“臧头领,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吴头领的亲兵,吴二啊。吴头领和尹头领接到您的命令,让我们连夜赶路,与您汇合。谁料想青州骑兵速度太快,在东面大约三十里处追上了我们。五千骑兵啊,我们这些败军根本抵挡不住。吴头领命小的率领百人突围求援,现在就还剩下几十人了。臧头领,求求您快快发兵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言罢,这丫磕头如捣蒜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臧霸见状,脑子一阵眩晕。青州骑兵已经来了,距离此处不过三十里。若其快马加鞭,不出半个时辰,恐怕就能赶来。照这个亲兵的描述,青州骑兵明显是要围歼吴敦、尹礼二人的兵马。这样一来,自己能够仰仗的,就只有大营内的这些兵力了。刨除那些可能有二心的昌豨旧部,能放心使用的,最多不过两万人。虽然兵力仍然占优,却是没有了绝对优势了。
五千骑兵,这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臧霸的心头,久久无法散去。这才是田辰的杀手锏啊。
臧霸考虑一番,问道,“除了骑兵之外,还有什么情况?”
那个叫吴二的家伙止住了啼哭,想了想道,“莱芜一战后,听逃回来的兄弟说,那里还有三千郡兵,由一个叫徐盛的琅琊人率领,战力非常强悍。但这次好像没来,估计是留守在莱芜了。”
臧霸听罢,心绪稍缓。没有步兵配合,骑兵的战力便会大打折扣,特别是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