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一个坏笑凑到卫澜耳边:“那是哪样?说来听听?”
卫澜气急败坏,欲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两只手来回搓揉着,耳根都红了。
“难怪那天董南书被吓地魂不附体,原来真是动到风老大的土了。”郑小凤捂着嘴,哈哈直笑。
“卫澜,你们保密工作做得好啊,要不是我们亲眼看见,还真被蒙在鼓里呢!”
“就是就是,太不地道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高一的时候,哈哈,我们还以为你和班长八九不离十了,谁料到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
“谁是程咬金啊?”
走道里晃出一个白色身影,定在桌边,右手一撑,一副慵懒的口气。
“罗大少,你可来了,来来来,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追求我们貌美如花的前任副班长的!除了强拉小手,还有没有更劲爆的?”
杨树挑着双眉,满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口气。卫澜恨不得将她就地击毙,牙咬得“咯咯”响,脸上因滚烫而干裂。
“哦,你们说这事啊?”罗御风一条腿踩在椅子上,俯下上身,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轻声道,“来,你把手伸出来,我讲给你听。”
杨树想都不想,赶忙把手伸了上去,搭在罗御风摊开的手掌上,气氛瞬间微妙地一塌糊涂。
凑在旁边的郑小凤更是屏住呼吸,双眼盯着这双手一动不动。
忽然,罗御风手掌一合,像鲨鱼吞小鱼似的,一掌把杨树小小的手包在掌心。
吓得小姑娘连忙抽手,娇声大呼“讨厌”,一阵梨花骤雨的小粉拳朝着罗御风的肩头袭来。
他却并不躲,任她打,周围又是一阵唏嘘哗然。
“哟——”
杨树面上绯红,嘟囔着嘴,让众人观赏了一番。索性脚一跺,大呼一声“不跟你们玩了。”迈着小碎步跑出了教室。
卫澜这才松了松肩膀,心想还是他有法子,要不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恍惚了几秒,吁了口气,站起身来,孤身走出教室。
眼看就要下大雨了,乌云密布。天空中含糊着“隆隆”的声响,云层里偶尔闪过一道亮光。
她绕到楼梯口,扶着栏杆往上,在两层楼梯的转角平台上,贴着一整片透明的玻璃席地而坐。
倾盆大雨会荡涤世间的污浊,那心里的呢?
卫澜不禁把头垂下,贴在长长的手臂上,歪着头望向窗外,等着那场疾风骤雨。
一阵飓风走起,卷起地面的热度,破窗而入。
卫澜赶忙扭过头去,眼睛里却进了沙尘,卡地酸疼。揉了半天,眼泪都挤了出来,眨巴眨巴好一阵才睁开。
一双光亮的黑色圆头皮鞋映入眼帘,卫澜徐徐抬起头。
顺着黑色的西装裤,亮闪闪的皮带头,横条纹的Polo衫,一副无框眼镜架在厚实的鼻梁上。
她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开了口,“张老师。”
“马上就要下雨了,坐在这里也会淋湿的。”
卫澜受不了居高临下的态势,立马双臂一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
“我这就回教室去。”
“等等。”张叠山伸出左臂拦住了去路,嘴角微微上扬,“有件事征求下你的意见。”
显然逃不了,索性赶紧送阎王。卫澜退到一臂外的距离,脚尖并拢端端正正站着。
“数理化你一向不在行,可历史、地理、政治却不差,可以说文科是你的长项。只要数学跟上来,要考个好学校也是不无希望的。”
卫澜把目光放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开始洒落,是斜着的雨帘,密密麻麻。
“我们班虽然不是文尖班,可在普通班里也算好的。师资各方面都不错。
这一点,你要有信心。我也相信过去一年,你多少吸取了经验和教训,会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所以,我想用生不如用熟。我的想法是你来做高二四班的班长,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张叠山的语气绵里藏针,说地刚柔并济,力道和火候的掌握已远远高出一年前太多,和他此时油头粉面的装束相配无比。
卫澜冷笑了一声,酝酿了一番,抬眼望着张叠山:“谢谢张老师的美意,只是我实在是没这金刚钻。”
他额头微微一皱,目光迷离,沉思了一瞬,双眼的目光又立刻聚集起来,炯炯有神。
“我一直觉得你潜力无限,又深明大义,想必不会还因为以前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心里有疙瘩。
人年少无知时难免犯错误,长辈替你指出来是为你好,帮你改正,引你走向正道。
其中的道理往往是走上社会了,吃了亏了,才想起来当初老师的好。”
卫澜微低着头,微笑着,说给自己听:“你也说了这一年我长了教训经验,所以现在我只想把学习搞好,其他的不做考虑。”
张叠山吃了软棒子,进退不是。脸一黑,背着手对峙着,比谁先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