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走到半路,又想起了什么,回来用自己的印玺盖了个戳。
盖戳的瞬间,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宏伟浩大的声音低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李宣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纸张吹干,叠好交给了黄御玄。
“求人不如求己,老人家,好自为之。”
说罢,见柳云沉一脸痴傻的站在那,便叹着气咬了口手中的苹果走了。
这一老一少,还挺搭。
他自己也想通了,何必再去外面找寻功法?一定要练别人的功法吗?
那世上的第一个修炼者是如何出现的,还不是自己创造的功法。
没有功法,我为何不自己创造功法?要知道许多小说的主角,都是什么天生圣体,无法修炼凡间功法,万一我是呢李宣心中哑然失笑,潇洒的走下山去。
走的时候,还提走了篓中的鱼。
香香最近来亲戚,熬个鱼汤给她喝。
黄御玄托着纸,一股神念席卷而过,字迹轻轻展开,顿时柳云沉的世界发生巨变。
有什么东西弥散而出。
道韵!
灿烂若星汉的道韵从纸张上冲天而起,席卷天穹,一股修士才能察觉的气机在天边回荡。
那张字帖无风自动,呼啦啦的展开。
悬于空中,自己飞到了山壁之上,随后上面的字迹逐渐淡化,完全的刻在了坚硬的石壁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嗡”
大字闪动这金纹,这一刻登天山的气息也变得玄妙莫测起来,这件单纯被黄御玄用来人前显圣的宝物,居然就这般升品了。
原先只是古宝,现在则是妥妥的仙宝!
信手一句诗,造就了一件仙宝,甚至仙宝本身与登天山关系不大,只是因为其现在篆刻着
一条大道!
“搞了半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天命人只有一个隐士高人?”
黄御玄喃喃自语。
他真的悟了。
什么叫绝世高人?不需要刻意的造作,也无须人前显圣,更不是所谓的环境衬托,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哪怕是普通的山也会变成仙山,因为高人本身就是环境中最耀眼的,怎么都隐藏不住。
相比于这种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质,他的所谓逼格显得一文不值。
“阁主,你悟了甚么?”
柳云沉迷迷糊糊问道。
他只觉得这字写得极为好看,内藏玄机,但以他的境界,还没有体会到其中深意。
“你不会懂的。”
黄御玄心中再无疑虑,此时才敢喘气,“不是对老道我极为了解,前辈不会留下这句诗词,我大概悟到李前辈的意思了,咱们琅琊阁一直以来想法都是错的。
你可知前辈走的时候,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不是很普通吗”
柳云沉小心翼翼问道。
“放屁!你个榆木脑袋!”
黄御玄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道:“前辈这是在暗喻,本来就没什么天命人,或者说,人人都是天命人,没有谁是完全能靠别人成仙的。
改天换地,首先要从改变他人开始,李前辈这就是在改变我们。
要迎接大世,前辈要的不是一群跟在后面拾人牙慧之人,而是要教会我们自力更生!”
“原来是这样。”
柳云沉恍然大悟。
“唉,百年时光尽成空幻,我也是该悟了。”
黄御玄悠悠一叹,似乎要将山壁上的大道篆刻在心里。
“对了,黄阁主,你有没有觉得李兄前辈手中那个印玺有些眼熟?”柳云沉突然想起了什么。
刚刚注意力都在字上,现在想起,那方印玺好像确实挺熟悉。
不过他平时不用印玺,从前与李前辈也没有交集,到底是在哪见过?
他思索良久,突然一拍手,激动道:“我想起来了那是自幽朝就失踪的”
“噤声!”
黄御玄突然屈指一弹。
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金灿灿的“禁”字,刹那间印了过去。
柳云沉嘴巴立刻紧闭,还咬到了舌头,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管有心无心,这件事绝对不能诉之于口,有人找这东西都快找疯了,哪怕只是随便念念,怕是也会被巡天卫找上门,知道吗?”
黄御玄转过身去,叹道:“我给你加了三缄其口的封印,以后就算听到那几个字都会浑身如遭电击,老道也是迫不得已,你千万别瞎说。”
“知道了。”
柳云沉渐渐平静下来,感觉嘴上的力气松了,点点头。
他的心中,俨然多了个禁制。
不过他知道事情有多大,刚刚是情急之下太激动了。
现在,也依然心神摇曳。
对于一个史家文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亲眼见到传国玉玺更加激动的?
若是能伸手触摸,那就好像在亲手触摸着一段历史。
这不是夸张的形容词,对于史家文人来说,真的是这样,传国玉玺是正史天祚,历经时代沧桑,上面沉淀了前朝历代的气运兴衰,就算是仙器也不如其对史家有意义。
最关键的是,玉玺不仅仅是有象征意义,而是真正的国之重器,又名“和氏金壁”。
前幽朝覆灭之时,幽都大火,玉玺失踪。
周天子大怒,屠尽幽朝遗臣,王子王孙,寻未果。
所以到现在,还有人说周朝不是名正言顺,且失了玉玺,也就对龙脉气运失去了掌控,只能派巡天卫监察天下。
“好了,你且下山吧,这尊化身回琅琊阁之后,老道便要闭关了。”
黄御玄坐在山壁之下,挥了挥手,“前辈没有交代,此事便无须告诉其他阁主,他们有自己的缘法。”
“是。”
柳云沉严肃的点点头,随后心头一阵火热的下山去了。
传国玉玺啊!
和氏金壁啊!
闻一闻修为暴涨,摸一摸青史留名!以后再同道面前,他也能挺起胸膛说一声:“在下不才,曾经摸过和氏金壁。”
他到了山脚,发现李宣正在马车边等他,手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四四方方的印玺。
“李兄我能默默你的金壁吗”
柳云沉眼神痴迷的搓了搓手。
碍于不能说出全名,他只能用金壁代称。
你特么你不对劲啊小老弟。李宣眯起眼,宛如在打量着一个光头死变态,道:“这玩意,是能随便给人摸的吗?”
“好吧。”
柳云沉虽然失望,却也不觉得意外,握起缰绳赶车。
马车咕噜咕噜的轮毂压过泥地,顺着官道逐渐远去。
他们走后,登天山突然缩一座偌大的山峰凭空消失,裹挟着一个人影直冲天际。
离步云山远有五百里之遥的白昌江。
一处山寨之中,现在已然还是人声鼎沸,里面不时传来推杯换盏,吃喝玩乐的声音。
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大水匪龙头湖鹰裘鸣的地盘,也是方圆数百里最大的水匪寨子,这里的水匪凶狠非常,又占据天险,官兵几次都没打下来。
裘鸣前不久突破到四品,已经算得上真正的硬骨头。
坐拥这数百里的水寨,他俨然成了一方豪雄,现在他手底下的寨子,已经有上万水匪盘踞,过往的商船,必须按他们的规矩办事。
这裘鸣原本是个梁国临阵脱逃的叛将,不仅武力高强,且手腕头脑兼备,非常的会做人。
来往商船,交上两成货物,还有等价银钱即可,只图财不害命,水匪们在他的带领下令行禁止,比其他野路子动辄杀人越货的强盗规矩多了,连雇佣护卫的钱也省了一大笔。
这下,行商宁愿绕路也得从白昌江过,手下的吃饭的兄弟们也毫无怨言。
能舒舒服服收钱,谁乐意去拼命的?
几条小船靠近了水寨。
一条船头的站着个独眼老者,面容凶厉狠辣,笑起来都满脸的阴狠。
旁边船上一个彪形大汉嗤笑道:
“沈老三儿,你还来作甚。”
彪形大汉说话声音很大,许多人都侧目而视,顿时不加掩饰的嗤笑起来。
“也不怕裘大当家摘了你的脑袋当夜壶。”
“反草的玩意,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东西!”
“莫非是看裘鸣老哥威震江湖,现在才想着来投靠?”
这沈三原本是裘鸣手底下的三当家,伙同二当家挑杆子篡位,结果落得一死一伤,现在居然还敢出现在这。
“他老人家破了四品,老沈我自然是要来拜拜山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