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是由多组并列式院落组成,端的是富贵大气。下人们井井有条,各司其职。从抄手游廊走去,一路能观赏府中布置的奇花异草。院里隔着楠木雕花屏风李嬛便听见苏芍与苏蓉一行人的声音。待近了,苏芍先行半步,娇俏地福了福,“母亲。”
“夫人。”苏蓉则行了大礼,动作行云流水,竟是令人挑不出半分差错。李嬛点点头,算是回应,“芙蓉院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锦娘,你带路吧。”
李嬛身边的大丫鬟站了出来,“是,四姑娘请。”
苏蓉没有想到李嬛这样轻易便放过了自己,明明书中说的是主母对她多有刁难,为此,她还将书中记载的应对之话都记了下来,却没有半分用武之处,这令她不禁怀疑起小说的真实性来,可她确实又是依着小说情节遇到了御史,这才得以早日回府,想到这,苏蓉定了定神,顺从地跟在锦娘身后离开了。
“娘,苏蓉回来了,那小秋氏...”苏芍似是想到什么。
前世小秋氏在苏蓉回府不久后也进了府,小秋氏是荣国公外派时养的外室,惹了老夫人不快连带着不喜她的女儿苏蓉,可苏蓉到底还是荣国公的血脉,若是流落在外岂不是败坏了名声?于是,荣国公遵从老夫人的命令,以为老夫人祈福为由将苏蓉送去了家庙。不知她是得了什么好运,在御史出巡时得他相助,状告荣国公苛待骨肉,圣上曾经便是遭嫡母排斥,对此很是敏感,为了不失圣眷,荣国公连夜和夫人一商量,将苏蓉接了回来,越风光越好。而苏蓉回府后,很快便在长林宴上出尽风头,老夫人对苏蓉很是赞赏,点头让小秋氏进了府。
“你爹虽待我们不薄,但其实也一直惦记着她,若不是老夫人,她早就应该回来了。”李嬛叹了口气,待字闺中时,她本向往着日后能与夫君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但她也知道男子娶妻娶贤,她若不大度便会被千夫所指,故而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姨娘们可以尽情争风吃醋,但谁若要动摇她的主母位置那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芍儿,娘今晚会亲自和你爹提出接小秋氏回府。”
“这么快?”苏芍还想着怎么劝说母亲想开,毕竟小秋氏曾经令李嬛和荣国公苏子裴冷战了好几个月。
“芍儿,堵不如疏。”李嬛拉着苏芍坐下,屛退了左右。“日后你也会是一家主母,能得到夫君的情义固然最好,但实实在在的掌家之权才是你的立根之本。”
苏芍想起前世母亲也是这般教导她,只可惜自己是个不成器的,听不进说教还拖累了母亲。这些道理她是死后成为游魂看遍世间百态后才真正懂得。“这样一来,她倒是承了您一个人情。”
“只要小秋氏不犯到我手里,国公爷那边,爱如何便如何吧。”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李嬛心里依然是有块疙瘩的,她及笄后不久便嫁来了荣国公府,怀胎十月时听闻荣国公养了一房外室,又急又气导致流产,老夫人因此不许小秋氏入府。许是那次流产坏了身子,此后十余年里李嬛都没能再有孕,而许姨娘则生了一个儿子名为苏恒,被过继到她膝下,许姨娘是个老实的,儿子被过继后也没有多不满,毕竟这孩子能被划到正房名下,日后便是有可能继承国公府的,比起跟着自己,要好太多了。过了几年,李嬛再次怀孕,生下苏芍。苏芍是早产儿,体弱多病,所以自出生起便被李嬛娇养着,荣国公心里有愧,对女儿也几乎是百依百顺。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苏芍便告退了。李嬛身旁的嬷嬷道:“老奴瞧着大小姐这几日变得安静多哩。”往前苏芍是最爱热闹的,走到哪儿都是花团锦簇的模样,这几日身边除了几个婢女竟是冷冷清清,连宴会都不去了。李嬛只道是她被伤了心,“芍儿若能从此稳重些,我也能放心了。”“大小姐素来聪明伶俐,老奴打胆说,这京城的人家里,有几家女儿能如同大小姐般出彩?夫人也莫要太担忧。”“但愿吧。”
丹华院里种满了牡丹,苏芍慢慢走回院子,想着不久后长林宴上的事情。长林宴是京城的才子佳人们一年一度的聚会,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便能参加。宴会在长林园举行,长林园曾经是安王的私人园林,后来安王犯下大错,被先皇贬为庶民,他的资产便尽数被纳入了公中,长林园一地风水上佳,引得才子佳人们常去小聚,久而久之,演变为一年一度定期举办的宴会,不乏渴望入仕的才子在此一鸣惊人。苏蓉在京城的第一次亮相便是在长林宴上,而她迷路误入长林园禁区,这里曾经是安王用来圈养野兽的地方,原本在长林园被皇家收走后被清空了,却不知从何处跑来了一匹白狼,刚好遇上迷路的苏芍,她被吓得夺路而逃结果摔入溪中,被人捞上来后自觉丢尽了脸悻悻打道回府。长林园中的狼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苏芍上辈子一直都没有搞懂的事情。但愿这回自己不要再遇上了。可为了以防万一,她依然需要做一些准备。
苏蓉这边。她跟着锦娘走到芙蓉院,院如其名,栽满了木芙蓉,屋子布局小巧别致,苏蓉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李嬛的面子功夫向来令人挑不出差错。
“四小姐,这边是大小姐送过来的。”一进屋,她便瞧见各种精致小玩意儿摆放在一处,苏芍倒是大方,只是自己回礼便尴尬了,眼下她可没有那么多银子。
“夫人说既然四小姐回府,那一切便按相应的规矩来。四小姐现下可要挑选奴婢?人已经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