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李天佑他们靠近,敌人又齐唰唰举起了手中长刀,长刀略带弧度这样的刀能完美地契合马匹的冲击力。李天佑肝都颤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
全身汗毛倒竖!
“杀!”
马上的敌人发出一声整齐的呐喊!非常整齐,上百人的声音就仿佛是一张嘴里喊出的。
随着这一声呐喊,敌人们都仿佛杀气冲天!这股冲天的气势让人心慌!这队骑兵并不像是普通的士兵,带着的热血和兴奋,他们很阴冷!是那种阴冷到了极点,对自己都冷漠无比的阴冷,只剩下杀戮的阴冷!
马蹄声再度轰鸣,青色洪流向着李天佑他们奔流而至,宛若豺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莫说身旁的侍卫们,连李天佑自己都被这股阴冷的气息压得全身极不舒服,他只能奋力一声大吼:“世子就在后面!跟我往前冲!”
李天佑身体上的不适也随着这一声吼叫宣泄出来!他高举长剑,每一块肌肉都兴奋起来!此刻,不需要太多热血话语,守护世子是他们的职责,职责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他们是永兴屯的子弟,他们只能在战斗中死去!因为世子就在身后
“杀!”
他们凶狠地盯着面前的敌人,眼眸充血,凛然无惧,举刀振臂,舍生,忘死,倾力一击!
离骑士们尚有一丈距离时,李天佑飞身而起,身子腾空,一手揪住马儿的鬃毛,另一只手上的长剑,狠狠朝马上骑士的脖子抹去。
凌厉、迅速、剽悍!
骑士惨叫落马,李天佑毫不停留,取而代之,骑在马上。
夏飞盯着李天佑,脸现戾气,他高举起一只手,狠狠往下一挥。身后的几余骑士得了指令,拨转马头散开,朝着李天佑奔袭而来。
骑马冲入了敌阵,李天佑左冲右杀,手里银光闪动,接连砍翻几人,冲了出来!但他的心却狠狠抽搐了一下,脑子里嗡嗡作响。
后面竟没有跟他衔接上,他们的阵型被敌人瞬间切断,一分为二!
几个亲兵虽是跟着他冲杀了进来,很快就被敌人死死地堵住了这个缺口,后队的同伴们虽还在冲杀,但他们过不来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因为李天佑他们都是步卒,而敌人全部是骑兵!
两只队伍犹如潮水一般,犬牙交错混在一起。
李天佑回头看去,他看到了夏飞的刀,雪亮!狠狠斩下,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他看到被战马撞飞的属下,受伤倒地的人又被后面的战马来回起落,践踏成一堆肉泥。他看到到处是血和尸体!他不敢继续看下去,可是他的眼睛依旧张得很大,他不能错过每一秒。
一刹那,只是刹那之间。
李天佑的眼球充血,瞋目裂眦,发直穿冠。
猛地,他的胳膊被人狠狠地抓住,手上鲜血淋漓。李天佑甚至不敢转头看手的主人,他只是盯着敌人,盯着这群仇敌!
刹那之间,胜负已分。
湘王府的侍卫无人后退,直至敌人们如旋风一般杀至。
他们手举长刀,试图要和快速奔来的敌人同归于尽,可是当那青衣骑士们手持着利刃,从他们身侧掠过后,他们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一个个身首异处,鲜血四溅。
明知会死,依旧螳螂挡车!被撞飞,被马蹄踏碎了骨骼,当长刀划过,鲜血飞溅,可是他们依旧想要还击!
到处都是侍卫们的尸体,血腥开始弥漫。
敌人却只伤亡了十几个人,此刻正如爬犁一般,在大道上梳过一道道血印。
闪电奔袭,干脆利落,敌人果然不是吃素的!
绝境。
已没有悬念了,包括李天佑自己在内,上路的时间只在一两盏茶的功夫了。
一阵江风吹来,李天佑打了个冷颤,他艰难地转过头,缓缓平视手的主人,眼里露出痛意。
李天佑嘶哑着嗓子说道:“谭泉,你骑着我这匹马跑吧。”
谭泉是他的发也是他的亲卫队长,是除他之外唯一还活着的人。
谭泉呆怔许久之后,任泪长流,神情平静地垂下头:“天佑,我不会跑的,一个人活着多没意思算了吧。”
谭泉身上的伤不少,大大小小十余处,长长短短的刀口布满了前胸后背,他用刀拄着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息,带着愤怒和不甘,也带着几分无奈。他整个人已有些脱力,孔武有力的身躯竟如迟暮老人般佝偻。
李天佑的目光充满了愧疚,谭泉却毫不在乎地朝他咧嘴一笑,如往常般憨厚直爽。
“留这里跟我断后,后悔吗?”李天佑的声音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穿不透的迷雾,问谭泉,也像在问自己。
“不悔!”谭泉红着眼,咬着牙,眼中的坚定却一直不曾消散过。
“为何不悔?”
“我只是粗鄙武夫,懂的大道理不多。咱们是湘王府的侍卫,能尽忠职守死在这里,给世子争取活命的机会,陛下和王爷不会亏待我爹娘的唯一的遗憾是没能让堂客给我留下个种,想想还有点窝心,不过,家里还有老二老三,谭家绝不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