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红衣,凤眸琼鼻朱唇,右眼眼尾处有一颗粉红的痣,青丝仅用发簪固定在脑后,面上带着薄凉色,非枕君其谁?能将她的姿色画出七分,那位画师确实不凡。
“只需要神君将所知的关于这画中人的一切告知本君即可。”
傅悌停下手中的琴,语气有些漠然:“此女名为枕君,非神非魔,生性薄凉,从不轻信于人,不可深交,我与相识时她已经在凤栖山了,她只有一个夙愿,逆天改命……”
闻言,君陌眼底逐渐染上了饶有兴味之色,非神非魔,倒是有趣……
春雨甚多,接连下了好几夜的雨才堪堪止住。房前屋后皆是湿润色,院中的海棠已经无花,满园春色只余下了明目的绿。
徐大生承包了府内所有的杂物,这不正在打扫满地的落花。竹枝做的扫帚划过青石板带出沙沙声,有那么一瞬间,枕君仿佛回到了天安寺。
桌上放着紫砂茶壶,滚烫的茶水冒着烟儿。
枕君坐在旁边,手中把玩着一条白色银纹腰带。腰带上的花纹不是很复杂,倒是有种精简淡雅之感。如葱玉般指尖划过花纹,像是在欣赏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清晨的空气极为清新,檀恒难得地起了一个早床,打着哈欠,倚在门上看她,似乎成了他每日的常态。
枕君抬手将手中的腰带扔了过去:“试试,合不合身?”
要带上的针脚有些凌乱,看得出来应该是新手做的。但一个新手能够做成这般模样已经很不错了。他掂了掂:“你做的?”
她没否认也没肯定,不过瞧着她那一副神情,这腰带当是她做的。
“我很好奇你究竟还有什么不会的。”
她勾唇笑了笑:“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会慢慢发现的。”
以前太傻太天真总想着去适应别人,到最后强迫着自己适应了,结果收到的却是无尽的白眼。所以到后来,她也就明白了,生活是自己给的,凭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
不过也感谢那段岁月让她明白了太多太多,也让她有了极强的耐力和学习能力。
腰带很合身,恰好能够卡住檀恒的腰,将完美的腰线展露无遗。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她真的很感谢檀恒,在她伤痕累累的人生中留下这样一段美好的记忆。
“这么盯着我看我会觉得你爱上了我。”见她盯着他发愣,他就忍不住打趣她。
她也不闪躲,就是盯着他:“那你就那样以为好了。”
檀恒轻笑走过去:“我倒是忘了,你可是想要嫁给我的人。说实话,你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
她佯装思虑:“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你说你好吃懒做,还是个出家人,我怎么就会看上你了呢?”她笑得毫无防备,但也让人无法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
她和他是一类人,嘴上总是挂着不正经的话,很难让人分辨究竟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相处了这么久,她于他而言还是一团迷雾。有时候瞧着迷雾已经散去了,可突如其来一阵风,迷雾又四起,而且比之前更加浓。
夜里风有些寒,刚从茅房出来的徐大生觉得今日格外冷,尤其是路过海棠树下的时候,宛若入了冬一样。打了个冷战后,便匆匆回了房。
修长的手指折下一枝无花的海棠,流转之间,一朵精神抖擞的海棠花便绽放在了残枝上。花藏于袖中,忽而便直接穿墙入了枕君的房间。
陌生的气息涌入,枕君惊醒,穿好衣物,霎时之间飞花走叶。窗外的落叶化作利刃直逼来人,几个轮回,落叶尽数钉在墙上,一朵绚烂的海棠花停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