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他又叫她小乌鸦她简直气得跳脚,可是她又打不到他,只能气呼呼地把铲子砸向了他消失的地方。
傅悌离开不久枕君就回来了,满目薄凉,衣摆拂过草木,略微带着颓靡感。她刚踏上青石板搭建的阶梯不久,就听见不远处有咒骂声。
“死狐狸,臭狐狸,我戳死你,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敢骂我小乌鸦,我诅咒你喝水塞牙,吃饭米没熟,打嗝辣喉咙!”
“我诅咒你出门掉茅坑!吃青菜卡喉咙……”
枕君走路悄无声息,加上青梧又沉浸在诅咒当中,根本就没注意到。
这家伙把一朵牵牛花当作傅悌,正用铲子“教训”他呢!但是她的这些诅咒都是些什么跟什么?见她这副痴迷的样子,枕君竟是被她的天真给逗乐了,眼底染上了薄如轻纱的笑意。
“小桐。”她叫了一声。
“啊啊啊!!!!”尖叫声划破天际。枕君站在她身旁,整个人像被狂风刮了一样,不仅耳朵被她吼得有些发鸣,就连脑袋都被她吼晕了。
“谁啊!谁!”青梧一手抱着脑袋,一手用铲子指着来人,紧闭着眼,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然而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枕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眼底有无尽的嫌弃。好歹也是一个化神修为,竟然怂成这样,若她是来杀她的,她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枕君才开口:“是我。”
许是害怕来人骗她,她掀起一只眼皮看了一眼,发现是枕君后,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子耀眼的光芒:“君君!!”
她张开手臂要去给枕君一个熊抱,然而却被枕君用一块石头给挡住了。
是的嘞,枕君有洁癖。青梧一身的泥渍,她别提有多嫌弃了,怎么可能会让她接近她?
被石头挡住的青梧眨了眨眼睛,然后松开石头,提着铲子追着枕君去了。跟了枕君这么多年,虽然枕君总是嫌弃她,但是枕君已经成了她心底无法替代的依赖。其实与其说依赖,倒还不如说家人。
“君君,你等等我啊!”
枕君不停,走得很从容。
青梧两步作一步,迈着飞毛腿去追她,可是因为腿短就是追不上。
“君君,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有……”青梧有些跑不动了,支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有多想你?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我……啊!”
枕君听见动静回头,看见青梧那个狗吃屎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还真是个傻子,走个路都能摔了,还是以这么丑的姿势,真是枉费了她的化神修为。
摔了一跤青梧不免有些丧,她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擦着她摔疼了的手。她还抬头看了一眼枕君,见她在笑。那一瞬间仿佛拨云见日,青梧感觉自己的人生都亮了,她双眸发着光:“君君,你笑了!”
她不是没见过枕君笑,只是这么多年的接触下来,枕君的笑不是嘲讽就是讥诮,像这种单纯无害保留着最纯粹的情感的笑容很少,称得上屈指可数。她记得上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笑是在梅林,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跑去了梅林和傅悌痛饮。
那次她醉了,醉得整个人都不清醒了。傅悌让她去接她,她就见过她笑过那一次,真的好干净,若春风化雨,她真的从未见过那样无瑕的笑。
是啊,她笑了。枕君自己也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似乎越来越容易笑了。而且见到青梧因为她笑了如此欣喜,她竟有些不忍像先前那样去扫她的兴。
她嘴角噙笑,似乎在说,是啊,我笑了。
不过她又不是卖笑的,笑完后自然也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