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碰撞的“咯吱”声中,那支箭握在楚歌行手中的部分,从靠近箭头的地方变成了箭的尾部。
最后,箭尖停留在胸口的面料上。
而此时,楚歌行的人,已经到了唐东身旁。而她的剑,也已经横在了唐东的脖子上。
楚歌行抓箭的那只手,因为摩擦,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可楚歌行仿佛感受不到痛似的。她那双总是懒洋洋的,万事万物不入眼的眸中,突然出现了些微笑意。
“你输了。”
唐东放下弓,面色平静。
相比气急败坏无法接受失败的文鹏飞,他淡定从容的姿态显得格外有气度。
楚歌行对于这样的对手总是有几分尊重的,于是笑着道了声得罪,随后毫不犹豫地一手刀砍在唐东颈后,劈晕了他。
劈晕后,楚歌行收走了唐东的弓,保证哪怕他半途醒来也无法在背后放冷箭。
虽然楚歌行觉得以唐东表现出来的性格应该不会,但性格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楚歌行和温赤的战斗告一段落,另一边,云不涣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相比温赤的毫发无损,楚歌行仅左手受伤,云不涣显得很狼狈。说他狼狈并不是他被吕绍逸打得有多惨,伤得有多重,而是他的衣服头发和胡子——
衣服上全是一个个小洞,头发和胡子白一块儿黑一块儿,全是烧焦的痕迹,和冷气凝结的白霜,让人忍不住怀疑吕绍逸是不是故意的。
吕绍逸当然不是故意的。他内力虽深厚,高强度的对战下也支撑不了多久,已是强弩之末。不知道云不涣这个年轻人一身仿佛无穷无尽的内力是从哪里来的,竟然比自己修了六十年的还要精纯。
又是一剑落下,吕绍逸已无力抵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金剑锋利的剑尖狠狠朝肩膀刺去。
最终,那一剑仅刺破了吕绍逸雪白的衣衫,连皮肤都没划破,却是云不涣见他放弃抵抗,及时收了力。
收放自如,心怀善意。
回首一生中大大小小生死相搏的战斗,吕绍逸闭上眼,输得心服口服。
事后,吕绍逸宴请三人,为三人洗尘,重点是云不涣。
文鹏飞和唐东先行离开了。离开时一个强装平静,实则怨恨,一个是真的平静。
楚歌行和云不涣其实挺欣赏唐东的,这人虽然有双猛禽般骇人的鹰眼,行事却自有道理,显然是很有原则的人。
哪怕是经历过死亡威胁的温赤,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唐东的坏话。毕竟若唐东一上来就用杀招七星连珠箭,以温赤的水平,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
宴后,三人均恢复了平常的穿着,准备分开了。
楚歌行着黑衣,高马尾,无任何金玉佩饰,仅腰间一串酒葫芦权当装饰。她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眸半阖,懒洋洋的样子,朝云不涣抬了抬下巴,就是告别了。
云不涣着白衣,被烧焦的胡子和头发都细细修理过,肌肤也恢复了白皙。他琥珀色的漂亮眸子微弯,眼中盛满了真实的笑意,“与君相交,三生有幸。江湖浩大,后会有期。”
温赤则穿着赤袍,虽无雷火堂高级弟子长袍上的雷火纹路,袍角却有黑色云纹装饰,也是十分用心了。看到云不涣和楚歌行告别的样子,温赤莫名觉得插不进去,便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毕竟,楚歌行已经确切答应和自己一同去雷火堂总堂做客了,他们二人好好道别,也是应当的。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