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要与我同行?”
暖阳高照,白云孤斜。笔直平坦的官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正慢悠悠并肩前行。
白马上有一人,着黑衣,身材纤细。明明是英气迫人的样貌,却因眼角眉梢的懒散而柔和许多,微眯着眸子,像一只餍足的大猫——正是酒足饭饱的楚歌行。
黑马上同样有一人,白衣,身材健美。修理得干净整洁的络腮胡遮掩了大半面容,仅露出对于男子来说过于秀丽的眉目——正是刻意追上来的云不涣。
此时,云不涣一双美目正弯起,暖黄的日光映照在他琥珀色的眸子上,像往清澈澄碧的湖里撒下了一把揉碎的金光。他嗓音含笑,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因笑意而显得愈发悦耳:“正是。江南路远,云某少不得要与楚姑娘一起了。”
究其原因,还得追溯到三日前。
三日前,审完谢小星后,接下来轮到“宫彬睿”。
在场的几人中,除了袁飞光被结结实实耍了一通外,只有尉迟非算是与他有怨。其余的都和真宫彬睿没交情,留下来纯属看热闹,是以审问的主力是尉迟非。
尉迟非卷着蛇形长鞭,不敢靠的太近:“阁下是个聪明人,不妨直言。阁下是谁?冒充宫彬睿有何目的?现在他人如何”
似乎对尉迟非的称呼满意,“宫彬睿”态度还算不错,“我是谁你们不用知道,来这儿自然是为了千日春。至于他——没用的人,当然是杀了。”
说到这儿,“宫彬睿”勾起一个笑,瞳孔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他死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呢——这么没用的人,你们不会要替他报仇吧?”
报仇?非亲非故的,自然没必要。但“宫彬睿”对于人命的态度似乎有些偏执,他反复强调“没用的人”,好像人在他眼里是工具,是物件,没用了就该扔掉。
哪怕在场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此时都感到了一阵怪异和不适。
反应最大的是云不涣。他眉头紧皱,抵在“宫彬睿”喉间的剑略用力,“请慎言。”
“宫彬睿”突然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高傲,鄙薄,不屑和嘲讽,“是我犯蠢了,竟然对牛弹琴,白费精力。”
空气一静,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被人说是牛,能不难看吗?
“如果没用的是你呢?”
一片寂静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同样高傲,同样讥讽的声音,是最要面子的应昊空。
“宫彬睿”低笑,语气有种病态的兴奋,“那当然是我死咯。”
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应昊空面色一僵,放弃和疯子交流。
“既然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礼尚往来,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几个问题呢?”
“宫彬睿”收起笑,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优雅,高贵且神秘了。不待众人回答,他已经开口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如今的江湖第一人是谁?”
是不知影踪的岐山老怪?是老当益壮的红眉刀狂?亦或者是深不可测的云顶山庄主?甚至是被称作第一大侠的云不涣?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自血魔教被灭后,江湖老一辈强者所剩无几,因缺乏师承和前辈激励,新人质量又良莠不齐,才轮到云不涣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妄称大侠第一。近些年更是风平浪静,大家都老老实实打磨自己,连偷窃抢劫这种鸡毛小事都能流传半天,更不用说像过去一样为了“谁是剑/刀/枪/拳等等兵器武功第一人”逞凶斗狠,动辄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