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城主府,荼白楼。
翻墙而入。
墙后空无一人。
墨鸢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她浑身僵硬的站在院子里,不敢向前一步。
她怕了。
于是她没有推开门。
而是转头去了议事正厅。
她知道,有人会给她答案。
果不其然,玄执已经恢复容貌坐在主位,身前跪着殃殃与车前,殃殃双手举头顶端着什么,头颅深埋在胸前,看不清神色。
玄执像是特意在等她似的并未关门,所以墨鸢轻而易举的看到了殃殃双手呈在头顶的东西——
阿忱的潜尾弓。
斑驳的血迹已经浸透原本油亮光滑的弓身,像是本来清冷雅正的公子染了血入了魔。
墨鸢感觉一瞬间什么也想不了,周边一切都褪去,眼中只有血色长弓,像醉酒装醒的人一样浑噩。
无法动用大脑做任何事,说出的话带着勉强与刻意。
“他人呢?”
殃殃不敢抬头。
“墨姑娘,青公子他…不见了。”
墨鸢咧开嘴角笑了起来,像是街上卖艺人手里的木偶,僵硬中带着诡异。
“哈…找不到了,只是找不到了呀…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墨鸢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接过殃殃手中的长弓,余光看见躺在殃殃手心中已经没有光泽的破碎铃铛。
她一并拿了过来。
找了一个玄执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少女白皙柔嫩的指尖轻轻拂过长弓的每一寸,从怀中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用桌上瓷壶里的温水浸湿,极尽细致的擦拭上面的血污。
整个正厅仅有绢布与木料之间的轻微摩擦声。
上座的玄执眉眼间稍显疲惫,但目光一直停留在低头擦弓的少女身上,专心,担忧,甚至带了一丝无措。
厅内跪着的两人更是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久到墨鸢换了三张帕子,一张长弓来来回回连弓弦的死角纹路都不放过的擦了三遍,又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拭干。
突然,墨鸢扬起头,目无焦距,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可以麻烦帮忙拿一下松脂过来么,阿忱最喜欢用的那种云纹白玉罐儿的,平时宝贝的不行,大约被他放在了衣柜的最里面…”
玄执给车前一个眼色。
车前刚站起来,就又听见墨鸢的声音响起:“啊…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拿吧,你们万一不小心碰碎了弄丢了可就不好了,阿忱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话落墨鸢从椅子上缓缓的站起来,怀抱长弓手中攥着那个破碎铃铛就要往荼白楼走去。
少女背影单薄,又带着一抹诡异的轻快。
青忱房中。
玄执跟来推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黑衣少女面前桌子上放着一个云纹白玉罐儿,从中散发着阵阵松脂气味儿,乍一闻有点微微刺鼻,后劲儿能嗅出清香味道,清扬悠远。她一点点的给长弓上蜡,上蜡后的弓身像是把浸入木头里的暗红封印在里面,添了血色纹路,斑驳陆离。
“墨鸢。”
门口的少城主轻轻叫了一声屋中少女的名字。
她似有所感,抬起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