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夏尔动了。

他暴戾的向前突进，来到了队伍的正前方，一往无前的挥动铳械，于是一道巨大的银白色光幕出现在队伍前。

爆炸未能穿透光幕，但响声震耳欲聋。

夏尔挥过手杖，光幕如同气泡被戳破般迅速消散。他看着面前的W，轻声道：“不要这样。”

“只是一个答案就这么难？”W握住了枪柄和扳机：“夏尔，之前在城里我为什么放过你？我为什么能不听塔露拉的指挥？”

夏尔知道答案。

因为W拥有的所剩无几，而他，而罗德岛，可能就是她拥有的全部，是黑白简笔画上的光鲜色彩，所以她再怎么疯狂再怎么杀戮，也终归还是拥有一些珍贵的记忆。

可值得她回忆的那些人忽然起了内乱，忽然自相残杀，忽然自相矛盾。那她能怎么办呢？

“他失忆了。”夏尔真诚的说道。

“博士失忆了。变回除了我之外，你们都不认识的博士了。就像萨卡兹荒野的那片桦树林，朝朝暮暮沙沙作响，你却不知道自己在哪棵树下休憩过。”

W的瞳孔猛缩，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失忆...？

这是什么烂大街的设定？

“我会信么？他那种人会失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夏尔在她面前听的很清楚。

“W。”软糯的声音响起。

夏尔侧身，不担心W偷袭自己，而是向后看去。

阿米娅和披着兜帽的博士一步一步走来。

“终于肯出现了？”

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W的心落地，不管怎么样，人总算是见到了。

“博士。”

“嗯。”博士应道。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语调W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在她的记忆中那个男人的声音是一成不变的冰冷与沙哑，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浓浓的...犹豫和妥协。

“他失忆了。或许是神经毒素？或许是应激综合征状？我不知道。”阿米娅牵着博士的衣袖。

“什么都忘了？”W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忘了，夏尔忘了，医生忘了。所有人都忘了。没忘的只是生活的习惯。”阿米娅说：“...抱歉。”

夏尔紧紧的盯着W，以防她真的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W虽然是杀人不眨眼的佣兵，行事也很疯狂不讲理，但总有一些事情是她认定的。

现在那些如同支柱一般的事情忽然松动，导致她内心的殿堂不稳，便很容易做出过失的举动。

“......”

“这也是你的选择吗？”W问。

问的是博士。

博士抬起头，直视她许久，略显无奈的说道：“虽然我不太懂。”

“但这不是我的选择。这是很多人的选择。”他指的是自己被从冰柜里救出来，阿米娅握着他的手一直等他苏醒，后来他看到小兔子的手都有些青紫，一直在颤抖。

选择？

W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的发生不是命运作祟，而是你自己做出了选择。

这话好像是夏尔说过的？

真有意思。

她忽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下一个选择是什么？”

“你要对罗德岛的这些人负起责任吗？”

说完这句话她扭头就走。黑色的长条披风被风吹的飘舞，让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决绝。

“队长！这就走了吗？”周围包围的萨卡兹有人大声质疑。

轰！

爆炸在他面前响起。

“你想留下来送死，我不反对。”

那人脸色大变，露出深深的惊惧之色，便招呼着周围的佣兵一起离去。

他们像潮水一样褪去，说不上组织有序，却也做到了令行禁止.......好吧，多半还是W的那发榴弹起了物理作用。

“这样带兵可不是好办法！”夏尔高声喊道：“不如这样，今晚月黑风高时，我在切城外等你，咱俩找个地方我教教你如何当个指挥官.......”

“滚。”她只露出飒爽也冷然的背影，没有回头。

“麻烦应该解决了。”夏尔回头，看向众人：“还好是她带队，真要换个不认识的人，又免不了是一场战斗。”

“我怎么看你从头到尾都很不在意的样子？”博士好奇的问道。

夏尔闻言挑眉，最后意味深长的看向博士：“跟你学的。”

“我还会这？”博士翻了个白眼：“我要有你这心态，我会躲进冰箱里当老冰棍儿？”

难说。

夏尔失笑摇头：“有一句话叫凝视深渊，深渊将回以凝视。”

“后面半句是当你脱了裤子凝视深渊？”博士来了兴趣。

夏尔看了他一眼，这货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这些梗都还记得，之前的那些只有他们两个能懂，另一个世界的名词也都记得。

不会是装的吧？

他压下了这些想法，认真的对博士说：“后半句是对你说的。”

“别照镜子。”

说完他也不去看那个男人惊惧怀疑的表情，看着灰暗的天空，哈哈的笑了起来。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