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勇笑过之后,他立刻又重新感觉到了,他刚才突然感觉到的悲伤。
会不会就在他微笑着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却已经横尸险峰深谷,断肢血肉模糊,全身冰冷,风雪摆弄着她的秀发,眼睛呆滞无光,茫然瞪视着天际的星辰……这念头使张勇打了个寒颤。
不知怎么的,他从未见过的、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的这个女子的形象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使他产生一个真实的出奇的感觉。
他几乎想象的出,她此刻正和他同在这间房里,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把他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
张勇轻轻的打开门,把鞋子放在门外。
当他重新关门的时候,旋动了钥匙把它锁上。
他解开行李,把仅有的几件东西摆在房里,这事很快就办完了,因为他只带了一只小提包和一只背包,而且房里只有那只沙发可以让他放衣服。
房里没有抽屉柜,而那只巨大而又结实的衣柜又上了锁。
中年妇女带来的东西一定被她胡乱的塞在衣柜里了。
唯一说明她曾在这房里住过的,只有洗手架上的玻璃瓶里的一束阿尔卑斯山产的玫瑰,除了这些花,还有某种淡淡的香味儿……她留下的仅此而已。
然而,尽管房里只有这点迹象,张勇仍然还觉得房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氛,使他不安地感觉到它已经有个主了。
一会儿,他觉得这种氛围里含有某种刚离开不久的感觉,再过一会儿,它又成为一种“还在房里”古怪的印象,使得张勇不得不猛然转身,看看自己的背后是否有个女人。
总之,这房间使他深感厌恶。
这感觉非常强烈,使他忍不住把那些枯萎了的花之抛到窗外,并把自己的雨衣挂在衣橱的门上,尽量把它遮掩起来。
张勇想象中不停的出现衣柜里装满了不再需要穿着他们的那个女子的衣服,这只又大又难看的衣柜,在他心里不仅激起了使他感到不安的惊惧,而且凝聚成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他一看见它,就难受得几乎出于本能想把它挡起来,然后他关了电灯,就上了床。
可是房里一黑,他立刻就觉得受不了。
房里漆黑一片,而且还随之袭来了一阵阵无法解释起来由的寒气。奇怪的很,当张勇点燃了床头的蜡烛,他发现他的手在颤抖不已。
张勇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他在疑神疑鬼,他非得使自己的胡思乱想停止不可,可是他迫使他就范的方式很特别,反而使他觉察到了早已就在心里作祟的恐惧。
一旦给它进入到心里,就很难再把它驱赶出去。
张勇侧身躺在床上,手肘支着脑袋,仔细观察着房里的物品,打算好好盘点一下她的视线,所接触到的每件东西,然后画一道线,再把它们一件件加起来,断然下个结论:“房里的东西全在这儿,我把每一件都算进去了,别的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我就可以安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