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禁宫之内,痴呆太子司马衷还能找到一丝温暖的话,那一定是在这位武元皇后杨艳身上。
可若说后宫哪位主子最不愿来东宫,也非她莫属。
当初皇帝长子夭折,司马衷为二子,皇后力排众议,言长幼有序岂能更改,再加上司马衷当时只有七八岁,痴呆还不明显,这才被立为太子。
可也正因此,司马衷才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随着年龄的增长,司马衷的痴呆表现愈发明显,甚至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
渐渐地,连后宫内的宫女太监,都以欺辱太子为乐。
皇后偶然撞见却也只能斥责了事,生怕大肆责罚,太子痴呆之事也会跟着越传越盛。
数次见着自己的痴呆儿子被贱婢欺辱,皇后不能管,又自责当初若不是自己建议皇帝立司马衷为太子,此时司马衷还能庇护于自己羽翼。
所以这种种心理作用,便使皇后不愿再来东宫。
而且最近,皇后又听闻朝堂之上,有大臣谏言废立。
想到自己当年的决定,如今竟使陛下陷入被动,皇后更是心生愧疚,连太子落水昏迷时都未来探望。
直到昨晚,自己服侍陛下时,见陛下兴致勃勃远非从前可比,似有什么喜事,询问下这才知晓。
原来,太子落水后性情大变,竟然出手教训了刘喜公公。
要知道,那刘喜虽只是个阉宦,可做事向来谨慎,若是让他占了理,就连自己都得让之三分。
不仅如此,太子禁足后没有大吵大闹,
而是频频使人去御书房借阅书籍,似乎是想靠阅览群书消磨时间磨砺自身!
对此皇帝装作不知,甚至连刘喜被打之事,都责令几个知情.人不得外泄,生怕朝中别有用心之人借机生事。
司马炎虽贵为天子,可一举一动也都被人看在眼里,凡是不能轻举妄动,
便嘱咐她这位皇后,抽空去东宫探上一探,看看太子是否真的开了智。
太子乃是自己亲生骨肉,杨皇后怎能不惊喜激动,次日辰时刚过便令人梳洗摆驾,到了东宫,还专门吩咐侍卫不得通报,她要看看太子如今的真实模样。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由两名宫娥搀扶,在这声声山呼中仪态雍容步入东宫,几个小太监抱着红毯在前铺路,率先入了宫门,
谁知却看见这东宫原本修葺齐整的两排花圃被薅了个精光,平整的石板路布满泥石杂草,十几个满身污渍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两边。
尼玛,怎的破败至此,这特么是东宫还是冷宫。
小太监们大惊失色,可皇后仪仗马上就要进宫,根本来不及收拾。
无奈之下,这几个小太监赶紧将红毯铺至正殿门口,也随着东宫内侍跪在两边,心里却不停祈祷,冤有头债有主,一会儿皇后的雷霆千万别殃及池鱼啊。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声由远及近,杨皇后顶着着凤冠霞帔迈步进来,谁知一看这宫内情景顿时气的双目欲裂。
这些奇珍花草,乃是自己儿子被立为太子时,她命人好生挑选种下。
寓意着花香满园日,太子克继大统时。
可今日这些花草!
难道是这些内侍欺辱吾儿至此?
瞅着跪满一地的太监宫女,杨皇后直感觉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今日,且不论吾儿是否痴呆,哀家非得先教训教训这些奴才!
“这……是何人所为?”
“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一众内侍皆如鹌鹑般吓得不敢抬头,跟在杨皇后身边的杨公公一甩拂尘。
“你们这帮贱婢,没听见娘娘问话吗,内侍令何在?”
三德子此时恨不能把之前那个念叨皇后娘娘的乌鸦嘴拉出去杖毙,听见杨公公喊内侍令,一咬牙站出来跪道。
“启禀娘娘,东宫内史令让圣上身边的刘喜公公带走问话,至今未归,至于这花……
这花草,是殿下命奴才带人拔除的。”
太子之命?
杨皇后压下火气,沉声道。
“太子为何命你等毁掉这些奇花!”
“奴,奴才也是不知,只是听太子说……说日后沐浴,浴汤内当放些干花,想来……想来是做此用途。”
竟然是为了沐浴就毁了这万金难求的奇花,这痴呆儿!
皇后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环顾一圈儿后继续问道。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哀家前来,为何不见太子出来迎驾!”
三德子咽了口吐沫,心说你儿子正和谢玖在书房行那周公之礼,可特么咱敢说吗?
那可是白日宣淫啊!
“殿下昨夜挑灯夜读至五更才歇息,这会儿应是还在休息,不知娘娘前来,所以……”
他话说一半儿,太后已迈步入了正殿,身后杨公公冷哼一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