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水瞧了眼他那憨厚的笑脸,却是没说一言。
“虎子,你又开始吹牛了,还想着去闯荡江湖呢?小心让你娘听了去不揪你那耳朵,到时候连媳妇都找不到。”河边一些个淘米洗菜的村妇笑着打趣道。
那叫孟虎的青年一下就脸红脖子粗的,吭哧了好半天没找到反驳的话来,只是埋着头撑着筏子。
“孟大哥,你”
一旁本来兴致高昂的阿瑶听到两人间的话当即看向少言寡语的孟秋水,她迟疑开口。
孟虎只以为喊的是他,抬头呐呐的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还是叫我虎子吧,村里人都这么喊我的。”
他又看向孟秋水好奇道:“公子来此是游山玩水么?”
“路过,看看!”
孟秋水轻声应道。
很快,筏子便靠了岸。
“公子回去的时候要想过河隔岸喊我一声便是。”
孟虎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遥遥喊了一声。
“我说虎子,你渡他们过河怎得不收钱啊我看他们十有**是从南都来的。”正在洗衣的村妇见孟虎这般耿直憨厚只是一脸可惜,遗憾的摇头。“说不得你张嘴就能有两三个铜子哩!”
“这河也不宽,渡他们过河耽搁不了多少功夫的。”孟虎只顾挠头笑着。
一直到正午。
村落的西北角,有一片不小的枫叶林,枫叶如火,最是悦目。
老妇并不老,至少她的年岁不老,只是中年,可也许是一生磕磕碰碰,坎坷磨难太多,这让她看起来很是苍老,苍老脸看着就仿佛皱皱巴巴的橘皮。
就见她提着个篮子从村子走到了枫林中的一条小道旁,那里,落着两座矮坟。
“唉,大哥嫂子,你们瞧我这记性,今天差点忘了日子,唉,老喽,越来越不中用了。”妇人一边烧香秉烛,一边望着两座矮坟自言自语的说着,像是有很多的话要说。
“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肉馅包子。”
“虎子那小子一顿能吃十来个呢,整天说着自己是什么豪杰,前几天还让我揍了一顿呵呵”
“等过段时间,也该给他说一门亲事了,到时候再来看你们。”
说着说着,妇人已泛起了浊泪。
“唉,年年给你们说给我托个梦,也让我知道阿铁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啊。”
“这都多少年了我还是始终忘不掉那苦命的孩子”
“你们走的早,那孩子打小又倔”
“大哥,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告诉我他在哪”
“到时候我好让虎子去寻他,他那副身子骨,一个人得吃多少苦啊,也没个人照应的”
妇人絮絮叨叨,话说不完。
枫叶林的另一头,离那妇人并不远,有一个破败不堪早已无人的小院。
孟秋水便一直闭眼不语,静静立在小院外头,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因为他儿时的小名,就叫阿铁。
旁边的阿瑶看的眼泪婆娑,就差放声大哭了。
望了眼正在剪除草叶的妇人,他目光在那两座矮坟上停留久久才抬步转身,似要离去。
“你不去见见吗?”
阿瑶哽咽着问道。
孟秋水脚步一顿,平静道:“不了,这么多年我早当自己已经死了,要不是算了,看看就够了,回家吧。”
河边。
“公子这么快就要走啊村子东边有片枫叶林,可好看了。”
孟虎还在那里,不知是一直等着,还是根本就没走。
“去过了。”
孟秋水点头。
临上岸。
“换个好点的船吧!”
他给了青年一锭银子,不多,也就二十两。
孟虎看的连连摆手,却见面前的青年提走了他那鱼篓。
“就当买你的鱼了。”
声音落下人便钻进了马车,调转马车远去。
孟虎挠头嘀咕道:
“还真是个怪人!”
昔年同食一碗之手足,今已相见不相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