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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节达达中计

达达与刘流虽谈不上和好如初,至少可算歇歇口气。因为先前的活法太累太累了。

这是个周末,达达在家洗了个上午,中午太阳大,半下午那被子,床垫毯子巳晒干,达达便收拾起床上来,那洗衣液留下的香味充满在房间里,一切显得温馨而富有爱意。

做为医生,刘流的眼睛与鼻子会看到嗅到别人体察不到的东西,他妻子的眼光阴柔,情态慵懒,但某时又表现出特有的亢奋。

刘流是激动的。他的血管在“澎,澎”地震动,他将要去完成一件伟大神圣的事业。他要抓准机会。

好些天来,他注意到了妻子的小药袋。妻子是个慎慬的人,一切按步就班,条理清晰。

傍晚他俩出去散了一会儿步,在小区的院子里走走,步速不快。俩人不约而同地有比平时提前回家的愿望,并这样做了。达达简单地洗刷一遍便提前上了床,又突然记起什么事来,再起床去箱子翻出小药袋来,吞下两颗药丸,用床头柜上的茶杯喝下一口水,然后坐在床上出神。

达达在回忆什么咧。也许是回忆起在自己家中,因爸妈不在家她与刘流第一偷吃禁果的情景。

那是激动和神秘的,那是一个女人真正与男人的本质的接触,那是一个女人与男人的真正的联系。那是一个女孩走向女人跨出的伟大第一步。她意识到了,她感觉到了,她珍惜过,记忆过。

她饱学经典,犹如注重未来,张杨个性,崇拜自由浪漫。

她是漂亮的,夏家的四姊妹都漂亮,就连那最少的儿子也如女孩般的漂亮。

刘流这双医生的眼睛能由外其里地去把人看透,医生的欣赏水平如了添加了某些生理成份外,还是遵循着美学法则的。个性就是美,而足以表现个性的材料恰恰就是丑。这是十足的矛盾啊。在艺术家的眼中,在那些顶尖的艺术家的眼中,那些所谓的中平、和谐美的十足的标本其实是最丑的,它代表不了任何东西。你去瞧瞧古罗马,古埃及的雕塑。如今的时代正好与那古代相反了,冤枉啊。

达达在床上出神了会儿,再伸手去床头柜的箱子里卷出编织物来,那是一只手套,原形已初现出来。达达手指敏捷地穿梭,她比较满足这手上的作品,是给谁的呢?还看不出来。女人,女人手上的编织物若是一件婴儿、少儿的衣服裤子袜子,那她就是再也幸福不过的了,她把她的全部情感,爱,希望织进去了,她会时时比试着,欣赏着,盼望着。

这女人织织停停,还不时啼听屋外丈夫的动静,她不时轻轻地咳出一声半声来的。

医生是精明的,他对大自然了解比常人要透彻,月亮的阴晴圆缺使妇人的情绪变化无常,那是大自然的使然,他知道自家女人的心事。

夜已悄悄脉脉地上床睡去,农家院子的鸭棚里的母鸭正备足力量去下出蛋来,婴儿早已进入梦乡,年青的母亲才腾出身来与孩子他爹他娘他爹的闹。

刘流移步进屋,达达放下手中的编织物。

“他娘……”

“她爹……”

他不能光耍嘴皮子,他得拿出硬功夫。

刘流觉得一个伟大的生命诞生在他的脚下,那遥远的刘家冲高声暴响着炮竹……

二十八节简诺的“无人组织部”

简诺是流着泪离开东区的,由胡卢开车送至火车站,不知他俩是如何做别的?

简诺舍不得离开夏家、达达家、不儿家与胡卢家。她还专门去看过王枣。公司是要她回去完善由她主持那个“无人组织部”项目。

“无人组织部”说白了就是组织部里无人上班,全由机器电脑完成工作。由机器评选任命干部,能公平公正,减少人为的买官卖官的腐败行为。该项目已经试运行半年,弊利参半,评说不一。

王平刚留学归来,管理学硕士。前几日到过那“无人组织部”,从大厅的翻滚屏看到一个市工商局市场科科长的位子。他觉得这个位子适合他。他花了三天的时间做了申请材料。

这星期一提前来到窗口,第四个把材料输入一号机器。如果你有耐心,包括你有时间,你可以在二号窗口的机器旁等候结果。当然你不想它吐出什么字条来,一般来说,出字条,你就另择别路。

王平无事,刚挤进靠近二号窗口的机器旁,一张雪花似的纸条从机器口中口吐出。王平眼尖,一眼就看清了那上面似乎有“王平”二字。

果然那是送给王平的。上面写道:“劝君休息,加强修养,下回再来。”

王平顿时面红耳赤,小跑步似的离开了“无人组织部”。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王平记起一年前他在国外搭乘飞机时,由于赶时间,曾跳过栏杆抢先。被机场警察记录在册。后来他听人说过,若干多的求职求官者,卡在这一关上。你在这个世界上,何时何地违法违纪不检点,都会被记载在案,你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简诺回到了公司,马上展开完善“天人组织部”的研发工作。这个项目创意好,技术不难,政府看好这一研发成果。

简诺的病基本痊愈,她感激南医生的医案,感谢不儿姐姐,感谢胡卢那句“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忠告。这不,刚一放下工作,那胡卢便窜入她的心中。

二十九节张姐病危

建筑工地,王枣吊完一堆红砖。胖子骑车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见胖子,王枣心脏狂跳起来,她预感他给她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张姐不成了。”胖子第一句是这样说的。

“哎哟哟啊,天那,怎么不关顾好心人啊。从昨天早上我的心就乱跳,压都压不住。”王枣叹了口大气。

“昨天早上做的心脏移植手术,一连做十多个钟头。”胖子头上淌着汗。

“那颗好心脏哪里弄来的……”。王枣小心地问。

“谁都不知道的,医院内部的事。”

“可怜啊。”王枣心慌,胖子说的那颗好心脏,她感觉就是自己的这颗心脏一样。

“我们去看看。”好半天王枣缓过神来,建议说。

“进不去,不方便。现在在icu病房抢救。”胖子说。

“难道一定等死了才能看一眼,可怜啊,真做孽。”王枣用手帕去擦眼泪。

“这样吧,下午我抽时间去打探打探,一有消息,合适的话我通知你。”胖子骑上了自行车。

“辛苦你了,注意一定通知我。”

“好的。”胖子骑车奔去。

三十节张姐醒了过来

icu病房里,胖子陪同王枣小心地进去,在张姐病前轻轻地呼唤。

“姐,好心的姐,妺看你来啦。”王枣心心痛痛地连呼数遍。

这是她俩平生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张姐的嘴上挂上了呼吸机,前额洁白,虽遭病折磨,但依然表现出饱满富态,但额前代表不了额角,张姐的额角已经陷落下去。王枣懂得,若那人的额角陷落愈深,那人将必死无疑。

王枣连续呼唤着。

奇迹就那么出现在眼前,已经被放弃治疗的张姐,微微睁开了眼睛,第一缕目光撞到王枣愁绪万千的脸上,那就像从娘肚出来后的第一次看见世界,第一次与人见面一样,面前的王枣她从未谋面。但她确感到是那么亲切,慈爱,就像是最最亲的亲人,就像那心连着心一般。

张姐的脸慢慢复苏了,带上了情绪,就像那孩子见了母亲一般,幸福滿足。

王枣的心在狂狂突突地响,把自己的耳朵都响蒙了。她茫然,不知所措。

张姐的嘴在微微颤抖,王枣把耳朵放到张姐的嘴边。那嘴里分明吐出“妈妈,妈妈”的声音来。

“她叫我妈妈,她喊妈妈……”,王枣已半糊涂,她实话直说。

医生与护士赶了过来。

“醒了,意识有复苏,快,加强抢救。”医生招呼着护士。

王枣与胖子被劝了出来。现在王枣的耳朵如了“突实”的心脏跳动声,便是“妈妈,妈妈”的呼唤声。

三十一节胡卢约会简诺

胡卢去省厅开会。会闲时,同伴们各奔东西。胡卢突然记起简诺来了,他拿出手机去约简诺,这是他平生少有的去约女孩子。

他们相约到“博尔赫斯迷宫”相见。《博尔赫斯迷宫》是纪念伟大作家博尔赫斯而建,该作家的著名小说《小径分叉的花园》、《沙子书》、《环形废墟》等名篇震撼世界。

这位伟大的作家用故事讲哲学,重新定义时空,用几百个字就能建成新的宇宙模型,将时间分叉,颠覆线性时间,建成环行时间,让后来发生的事件成为先前发生事件的原因。贏得了全世界读者的景仰。无数的科学家,哲学家,文学家,侦探家,未来学家及凡夫俗子来探求他给人们建立的迷宫,来预测自己的命运,来选择自己的道路行为。

简诺比胡卢早到五分钟,不知为什么,今天俩人格外注重打扮,连平时邋遢惯了的胡卢一身西装革履,头发也动了手脚。简诺眉毛颜色加重了,眼睛鼻子都做了手脚——一派媚妩动人。

两种方案,争论不休。一种玩法是俩人分别从东西两个洞口入,凭路线图探摸,看能在第几间谜室相遇,或许错过遇不上,看谁先找到那间迷宫。第二种玩法是,俩人从同一洞口入内,一先一后,时差十分钟,后者追,前者躲、藏、逃。

最后,俩人选择了第一种玩法。胡卢以为他侦察能力,识图能力,方向感强,定能玩赢简诺的。但他殊不知那路线图就像博尔赫斯的《沙之书》一般,随时在变化的:第一次那图上的第八十页是n间的迷宫,第二翻阅时,那第八十页上的迷宫便成了n十3间迷宫了。最后简诺玩赢了,简诺找到了她们事先约定的迷宫,见胡卢始终没找来,扫兴而出。

胡卢玩输了,自然得请客,简诺宰了他一回大的,人参汤啦,燕窝粥啦。这回胡卢更加佩服简诺了,车前马后地服侍简诺,给简诺照相,给简诺背包。

下午他们玩了第二种,简诺在前,胡卢随后追。距出口十多米这的转弯处,胡卢追上了简诺,兴奋之余用一只手去搂抱了简诺的腰,双方像触电一般本能地抵抗着松开了。

睌餐简诺付费,她觉得冤枉,是她放松了警惕,才输了的。也好,让这小子增加了信心与面子,至少让这个夸夸其谈从未沾女儿半点身体的男人自食其言。

省城的餐馆独具特色,除了照顾人吃好喝好外,还注重情感的配餐。特别是这晚餐,人们不是专门寻找吃的喝的,人是来生活的,一天工作结束了,那该死的电脑,那枯燥无味的数据,那简单无聊的重复,那领导的呵斥声……

沙克斯,管璜,单号,从不显眼的地方飘荡各种声音来,节奏离奇,旋律古怪,高呼一声,再沉流下去,将人的心提起……

角落的那边大概是三角恋,天天说做一了结,三人就是说了、吃了喝了唱了就是不算数。

对面的一对是婚外恋,老公来见证一个历史时刻,做一番明确的了断。

身后的一对正恋,情调单一老套,走走过场。

胡卢与简诺,算什么?什么也不算?

这里是省城,这里是人堆人的城市,这里是表现人的场所。

胡卢与简诺对面而坐,完全可无遮无掩地直视对方。胡卢是靠象形美吸引简诺的,而简诺是以一种动作美吸引胡卢的。直到现在俩人还在卖自己的本钱,胡卢正襟威坐,一副老成大气。简诺在玩着花招,时不时去搂一把头发在手,再展开摇头,顺势把头发甩向脑后。

那音乐飘来,那灯球摇滚。这不儿放纵自己的想象,将情感向对方倾泻,心底里做着各种假设猜测。你的腿比夏之腿不长,但短不了哪里去?你直眉方腮干吗?你嘴角轮廓那么干脆了断,你威严过头,损失了这副情感丰富的面孔。只要你略微放下心头,你的脸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大丫头傻了,小丫头跟着来傻,家风啊。美人出一窝,叫哥心里鼓哆嗦。这位成熟的上尉侦察队员那双老练的眼睛曾搜捕了多少人间女色。与美艳的女嫌疑犯纠缠过,与同行聊过。当看到眼前的简诺,不管她肚中脑中如何如何,单就凭她这幅亦正亦邪的面孔,这横挑在颈下的锁骨那般坚韧的力量美,就使他沁人心脾,销魂夺魄。

他们真的吃,她们真的喝,他们假装爱。

他们假装吃,他们假装喝,她们真的爱。

他们真吃、真喝、真爱,全凭人来猜。

那音乐疲倦了,那灯光照老了。

胡卢:“你学我话说……”

简诺:“嗯。”

胡卢:“我是靠不住的。”

简诺:“我是靠不住的。”

胡卢:“NO”

简诺:“你是靠不住的。”

胡卢:“NO”

简诺:“他是靠不住了的。”胡卢点头。

胡卢:“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简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胡卢:“顺势而为。”

简诺:“顺势而为。”

俩人起身,离开酒吧。

三十二节王枣服侍张姐。

张姐时好时丑地住在重症监护室,医生们感觉到奇怪,后来倒被护士长猜出了点名堂:王枣来探望张姐后,张姐的病情好转,后慢慢再恶化下去。王枣再来,再给张姐唤醒,好转。王枣去后,张姐病情就恶化下去,昏迷不醒,值到王枣再来,再唤醒她。

医生与家人让王枣辞掉工地上的工作,专门来陪伴招待张姐。果然这办法奏效,张姐的病慢慢有了起色,真是死里逃生。半月过去后,家人将张姐接回家中静养,王枣依然做伴。

王枣给张姐喂粥,吃完大半碗粥后,歇息下来。

王枣给张姐擦身,那手术伤口吓人,胸前划开了个半圆,那银白如玉的胸脯明显可现地看着那心藏在搏动,那对娇小可人的**也受到牵连,也或许是神经系统综合安排她们来帮助心脏起搏。

那颗心脏,那颗脱离原主人的心脏,或许是出于正义,出于同情,出于反抗,她做出不同的行动,是闹情绪,或反抗这人类超文明的行为。然而人类想去征服一切,创造奇迹,刷新纪录。

张姐是端庄的,宁静的,这病根是她父母给她留下的,是先天性的,几十年来,她心慈手软,一味行善,平安下来了。随着年龄的增大,那心脏实在受不了,才御下工作。如今换上这颗心脏。现在,她将受这棵外来心脏的控制,指挥,指挥她的品行,作风,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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