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乔好奇地睁大眼睛：“怎么？难道瑛瑛姐从前会偷跑出来见……”话还没说完，便被梁瑛瑛给瞪了回去。

年前，梁瑛瑛便与刑部侍郎崔勇大人的长子崔文华开始议亲。这门亲事虽然算低嫁，但好在梁瑛瑛与崔文华两情相悦——前年元宵，孟玉乔和梁瑛瑛出门赏灯，人太多，与家里佣人不小心走散了，梁瑛瑛被一个地痞流氓调戏，正是崔文华出手解救了她。梁瑛瑛自幼学了武，一向都是她救别的小姑娘，这是头一回被英雄救美，一下子就坠入了爱河。后来又在几次京城贵族少男少女们的集会上与崔文华见了面，崔文华也喜欢上了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妹妹，到了梁瑛瑛说亲的年纪，便主动过来提了亲。

梁元卓看着这对小姐妹但笑不语。在梁瑛瑛的眼神暗示下，孟玉乔主动对着梁元卓解释：“元卓哥哥，真的是我主动邀姐姐出门的。我想为家里采办些人口，但我太小了，也不懂这些，便叫姐姐陪我去看。”

梁元卓微微皱眉，问道：“你们难道打算去暗星楼？”

孟玉乔吃了一惊。她特意嘱咐过梁瑛瑛，去暗星楼这件事，连她身边的佣人都不要告诉。梁元卓是怎么猜出来的？

似乎明白孟玉乔所想，梁元卓解释道：“如果是去寻常的牙市，你们俩都无需做这般打扮。因为寻常的牙市，女子也可以去，就算你们俩身份尊贵，大大方方坐着家里的马车去便是了，何需还另外这样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马车？如此看来，你们要去的地方，必定是寻常人不可以去的。若是你们要去，也不能叫那里的其他客人看出你们的身份。京城之中，能够采买人口，但又不能暴露身份的地方，那就只有暗星楼了。暗星楼卖的人，个个都是做暗卫的高手。小乔儿，你要去那里买人？”

孟玉乔沉默着，点了点头。

梁元卓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乔儿，那里的人岂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能够随意驾驭的！若是碰上了什么危险人物，你怕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若是想要身手矫健之人，我衙门里有几个会功夫的丫头，你向我开口，我马上就能派给你！”

梁元卓虽是将军嫡子，但将军却不让儿子子承父业，而是将他安插在了京城府衙里做一个小小的捕头，为的是怕他人觉得梁家手握兵权太久，权势过高，心里嫉恨。梁元卓武功何其高强，头脑也灵活，很快变成了京城名捕，手底下确实有许多人可以差遣。

然而，孟玉乔却无法领受这份好意。她绷紧小脸：“元卓哥哥，我去暗星楼，什么样的人可以用，什么样的人不可以用，我心中是有分寸的。再不济，也有瑛瑛姐跟着我一起。瑛瑛姐小时候便跟着大人去过暗星楼，对里面也熟悉，想是不会出什么差错。我知道元卓哥哥一番好意，但我只能心领了。若是真要了元卓哥哥的人，隐瞒着她们的来处也就罢了，若是被人知道我身边的丫鬟是元卓哥哥送的，别人该怎么揣测你与我？”

梁元卓还待要说什么，便被梁瑛瑛叫住。梁瑛瑛对梁元卓眨眨眼：“哥哥若是不放心，化了妆同我们一起去便是。”

片刻后，梁元卓打扮成了一个小厮，跟在二人后面，进了暗星楼。暗星楼一楼看起来同一般的酒楼没什么两样，一个小二走过来，冲着穿了男装的梁瑛瑛问道：“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梁瑛瑛把嗓子压得十分低沉，回道：“我家娘子要挑几个丫头小厮。”

小二了然，打量了一下带着帷帽的孟玉乔，和后面跟着的一个人高马大的小厮，随机将三人引到了二楼雅间坐着。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雅间的门被推开了，又来了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带着三人走了很长一段弯弯绕绕的路，走到了一个开阔大厅，大厅之中齐齐整整地摆着七张茶桌，桌子都是上好的红木料。孟玉乔她们被引着坐到了其中一张桌子边，其他桌子上也零零散散地坐着人，全都有乔装打扮过的痕迹。

大厅里有一张戏台一样的台子。台子上走来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说道：“各位老爷，暗星楼目前可以采买的男孩女孩共有廿一位，待会儿便从这儿出场向各位老爷展示。各位老爷的桌旁都有一位侍女，待会儿各位老爷看上哪一个丫头小子，指给侍女便是。”

说着，便有七位蒙着面纱的侍女，款款走到七张桌子旁边立着。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此刻的孟玉乔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这样的场景倒有点像现代开招标会一样。她前世还是个小职员的时候，也跟着公司参加过招标。不过那时候她们公司是被选的对象。她第一次在招标会上代表公司发言时，因为紧张一直结结巴巴，差点没被同行的小组长用眼神杀死。此时，再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孟玉乔还是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梁瑛瑛轻轻将手搭在孟玉乔手上，无声地安抚着她。梁元卓也暗地里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放轻松。孟玉乔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地盯着台上看。

二十一个人分为了三批出来，每批7人，分批站在台子的左、正、右三面。第一批有四个男孩，三个女孩，年纪都很小，同孟玉乔看着差不多大。第二批有四个女子，三个男子，年纪在十七到二十之间。第三批是五个壮年男人，两个青年女子。

孟玉乔此次打定主意，要买两个小厮给他哥用，母亲身边也有得力的侍女，只是要防苏妙玲安插的那几个小侍女罢了，所以给她母亲身边添上一个有“反侦察能力”的女子即可。孟玉乔自己明面上要留两个侍女，而暗地里她还需要人为她在外面办些事，办事的人选却还没想好。

她慢慢地观察。第一批的女孩年龄同她差不多，买来当她的贴身侍女不错，正好有一双双胞胎姐妹，她便向侍女指了指这两人。第二批的男子，同孟思瀚年纪差不多，给他当小厮正合适，孟玉乔挑了一个看起来壮硕点的，这样的身材应该能起到震慑作用，又挑了一个聪明机灵的，她哥情商不太高，这人正好能弥补一下她哥的缺陷。第三批的两个女子看起来都挺合适，孟玉乔在考虑，其中一个女子送到她母亲那边照应，另一个要不要留下来在暗处为她办事。

此时，一个侍女走过来，悄声对那中年男人说了些什么，那男人马上皱起了眉头，匆匆忙忙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