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丁这一说,蚩垚也想起来了,近些年来地狱收纳的阴魂不计其数,可像血袍老祖那般凶悍的,却是寥寥无几,实在是令他记忆犹新,不禁说道:“那家伙确实是个人物,只可惜这里不是阳间,既已浮现死亡印记,就容不得他再逞威风。”
楚长歌听得心下暗笑,没曾想那血袍老祖凶名赫赫,纵横天下,威风凛凛,死后化为阴魂,被打入地狱,亦是凶性不减分毫,连地狱主事都要头疼,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魔头啊。
得知血袍老祖所在,蚩垚当即带着楚长歌和重嚟往第十六层地狱而去。
第十六层地狱名为血池地狱,顾名思义,乃是鲜血所汇聚之地,而且这鲜血可不是寻常人抑或是野兽甚至仙的血,而是魔血!
魔乃不详之生灵,其血液亦是蕴含诡异。凡是被打入血池地狱的,无不是杀人如麻、罪恶滔天之辈,永生永世浸在血池之中,受诡异侵蚀,痛苦无比,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十八层地狱刑罚各有不同,而此地之刑,论痛苦程度,可谓佼佼。
想那血袍老祖生前杀人无算,作恶多端,动辄屠城灭族,为修炼天魔策中的种种尽数扰的是天怒人怨,怪事做绝,被打入血池地狱实在是理所当然,半点也没冤屈了。
其实也道是天意弄人,那血袍老祖若是不在楚长歌解脱之际,不知死活非要前去挑衅,以其天魔策的造诣,以及自身无比强绝的可怕修为,极有可能越过那一线,得道飞升,虽然仙界对沾染魔性的飞升之人亦颇为排斥,可仍旧会授封仙位,当然正统仙位是不可能了,不过最起码也能封个“瘟神”、“鬼神”等凶恶仙位,血袍老祖也算是位列仙班,得以圆满,哪至于如今在血池地狱中受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长歌此番前来自然不是心中有愧,打算救这魔头脱困的,对于这等罪恶滔天之辈,他从来不曾心慈手软,得知血袍老祖被打入血池地狱,他甚至不由得松了口气,却是生怕这魔头逍遥法外,若果真如此,惨死于其魔爪之下的那些无数悲惨生灵,岂不是哭述无门,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么?
他找血袍老祖的目的,是为查问天魔策之事,这本魔道第一奇书对于天下众生而言简直就是个祸害,就如同萧元章所修炼的天魔嗜血大法一般,无论是谁得到,并且开始浸淫修炼,都将双手沾满鲜血,肆意杀戮,危害众生,那巫神殿也不知从何得来,虽然业已是道统消亡,被悬天之都叶观止屠尽满门,几乎无一活口,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想要亲口向血袍老祖问个明白。
三百年前天魔策的主人就是血袍老祖,巫神殿得到的天魔策必然与血袍老祖有关,这一点根本毋庸置疑。
到了血池地狱,主事“酆虞”连忙向蚩垚和重嚟拱手行礼,这位第十六层地狱的主事并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道之处,修为算是平平,做事也是中规中矩,不过即便是蚩垚也从来不敢对他颐指气使,因为他的来头颇大,大到身为整个十八层地狱管事的蚩垚,也要敬畏三分。
世人皆知,地府以十殿阎罗为尊,却罕少有人知道,在十殿阎罗之上,还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名为“酆都”,乃是与天界五方大帝平起平坐的人物,平素就居住在“森罗鬼殿”之中,极少插手地府事物,但只要其开口,十殿阎罗也得言听计从,不敢有忤逆之举。
而平平无奇的酆虞之所以能坐到这等重要的位置上,正是因为与酆都大帝的关系不菲。
他是酆都大帝的侄儿!
正因为这层关系,即使蚩垚身为地狱管事,对这酆虞也要客客气气,哪怕其办事再是差劲,也从不敢发作分毫。
重嚟也是久闻这位关系户的大名,相比于冷峻威严的蚩垚,他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的本事几乎都快能和油锅地狱主事薛丁有一拼了,见酆虞拱手,连忙做诚惶诚恐之态,上前一把握住酆虞的手,笑道:“酆主事客气了,重某何德何能,能受你作礼,下次再见,切莫再如此拘礼,否则重某可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蚩垚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对重嚟如此纡尊降贵自堕身份感到些微不耻。
他虽然敬畏酆虞身后的那位存在,但如此作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屑为之分。
酆虞说话有些口吃,显得颇是憨厚,费劲说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见礼,是应应当应份份之事。”
重嚟笑而不语,只是握着酆虞的手更紧了一些。
瞧两位主管轮回的管事居然对一个小小的地狱管事这般,楚长歌不知酆虞背景,却也能隐隐猜出这位主事不是有何过人之处,就是来历非同小可,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而是兀自扫视眼前几乎没有尽头的汪洋血海。
血池地狱,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太符合眼下这副场景,该叫血海地狱才差不多。
这里的阴魂倒是不多,毕竟可不是谁都配在这里受刑的,在血海中饱受痛苦的阴魂们恐怕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生前若是不杀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连这里的门槛都摸不到。
楚长滴寻摸良久,也没发现血袍老祖的踪迹,毕竟这里的阴魂显得不多,实在是相对于这无边无际的血海而言,想要从中找到血袍老祖,比大海捞针简单不到哪里去。
“敢问这位主事,血袍老祖在何处?”楚长歌旋即转身求助于酆虞。
酆虞身为这里的管事,对于此间阴魂理应如数家珍。
“血血袍老祖”
酆虞皱着眉头吃吃说道,显然记得不甚清楚,正在绞尽脑汁回忆。
楚长歌不禁愕然,对这位管事刮目相看,这般记性,竟然也能执掌一层地狱,看来其有何过人之处纯属是无稽之谈,来历非同小可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