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叹息落下,一位面容清古、须发皆白的道人出现在黑石岩上。
太虚真人!
众人皆是精神一震。
这位堪称是天下间最为神秘的道一境宗师,以往只闻其名,如今终于是见到其庐山真面目了。
“云松见过太虚师伯。”
墨云松勉强拱了拱手。
即使内心怒不可揭,可当着外人的面,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否则难保不会被有心人以讹传讹,说太玄山天、剑两大宗主争锋相对,貌合神离,虽然事实正是如此,可总也不能毫不加以掩饰,让外人看了笑话。
太虚真人摇了摇头,似是在说不必拘泥于虚礼,又好像是在表达墨云松执意请自己出来的无奈。
墨云松道:“既然太虚师伯不吝贵足,移步到此,那就于此刻完成今时今日的天剑之争吧。”说罢,只听得锵啷一声,手中仙剑出鞘,正是只有历代剑宗之主方能执掌的“秋泓”。
太虚真人倒是没有要立刻出手的意思,轻轻一挥拂尘,抱在怀中,说道:“天剑之争,素来是闭门举行,墨师侄何苦非要当着诸位同道的面如此呢。”
墨云松毫无感彩道:“如今师侄尚还是太玄山掌门,按照剑宗理念,自然是要与天下合流,无所避讳,故而天剑之争,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太虚师伯,方才听灵风说,当年师侄夺得掌门之位,实是您故意为之,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太虚真人默然许久,道:“贫道当了两百年的掌门,使得太玄山一直秉承天宗理念,归隐山中,远离尘世熙攘,虽然自认为此举于太玄山乃是最好选择,可从来也不否认剑宗的理念没有丝毫可取之处。只是,剑宗历代宗主皆是急功近利,锐意进取,贫道纵然认同剑宗入世理念,却也不敢冒然退位让贤,将太玄山交给你的那些先辈们执掌。”
他轻叹道:“原以为云松师侄会不同于先辈,岂料亦是肆意开拓,无所不用其极,若是照此发展下去,太玄山定然会惹尽无穷是非,所以今年的天剑之争,纵然云松师侄怪罪贫道,贫道说什么也得将掌门之位收回来了。”
墨云松气笑一声道:“师伯,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当初与师侄争夺之位的,不过是一道化身而已,师侄实在是不敢相信。”
太虚真人淡淡道:“墨师侄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正是如此。既然墨师侄非要在诸位同道的面前进行天剑之争,贫道没法子,也只能答应了。”
他的身躯忽然变得短暂模糊,竟是幻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他来!
身外化身!
墨云松不禁剑眉紧蹙。
“墨师侄,你确实是剑宗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可是终究是太过年轻,若是你能活到贫道这般年纪,或许可能远胜过贫道,可是今时今日,你还差的太远了。”
太虚真人道:“这一次,贫道仍旧以这具化身与你比试,倘若你能将其打败,太玄山日后,便依旧由你来执掌。”
这是丝毫不加以遮掩的藐视!
墨云松自从执掌太玄山掌门以来,遵循剑宗入世理念,开拓进取,纵横天下,交手过的宗师级高手不计其数,还从未受过这般小觑。
太虚真人以化身迎战,他既是震惊,震惊太虚真人所言竟然似非假话,又是愤怒,愤怒其竟敢这般蔑视自己!
可是虽然震惊,但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当初太虚真人就是凭借这区区一介化身,便与他打的难解难分的。
“师伯,你又何必如此,有些事你我心照不宣就是,真的这么做,若是败的太惨,岂不是有损颜面。”
他冷冷说道。
言下之意,是在暗讽太虚真人死要面子,放出大话,骑虎难下才不得不以化身出战。
太虚真人笑道:“师侄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不过恕贫道直言,即使只是这区区一具化身,师侄亦是必败无疑。师侄若是不信,这便开始天剑之争吧。”
墨云松受够了侮辱,大喝道:“正有此意,师伯,小心了!”秋泓剑断然出手,如似一道电光,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向太虚真人那具化身当头斩落。
化身一如太虚真人本人一般,淡然若水,处变不惊,仿佛就算是天塌地陷,也并不能使其皱皱眉头。
眼看墨云松这凌厉的一剑即将就要斩落头顶,按兵不动的化身,忽然抬手,双指一并,竟是将秋泓剑夹住了!
众人哗然!
墨云松剑术神鬼莫测,且其自身法力亦是深厚绝伦,这些年来纵横天下,击败过颇多道一境的宗师级人物,就算是不能击败者,亦是难解难分,哪曾有过像此时此刻这样,甫一出手,便被人以两指夹住秋泓剑?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不过仅仅只是一具化身而已!
众人不禁惊异的纷纷将目光落到太虚真人的身上。
虽然早就料到这位神秘之极的天宗宗主,能够执掌太玄山门户两百年,必然是法力高深莫测,可如今亲眼见到,才知仅仅用“高深莫测”四个字来形容太虚真人,依旧是低估了!
试问当今天下间,谁人能轻松以两指夹住墨云松的秋泓剑?
至少在坐众人自问都办不到。
席间的楚长歌也不由得微微咋舌,没想到太玄山竟然隐藏着这般厉害人物。
他瞧这位太虚真人有些眼熟,从其眉宇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不是那个人,他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已经过了三百年了,岁月足以将一个人洗刷的面目全非。
一旁的太虚真人淡淡道:“墨师侄,还要比下去么?”
墨师侄身为当局者,心中的惊骇比坐在席间的众人只深不浅,无论他如何用力想要挣脱太虚真人的两指,可结果都是白费力气,无济于事。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被大人紧紧抓住,不管怎样挣扎,都无法脱离出来!
这种感觉令他恼火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