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漫着浅浅的消毒水的味道,无声无息地进入胸腔,刺激着大脑神经。况星桐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湿冷的空气拂过脸颊,带走了被刚刚抚摸过留下的体温。她猜不透袁辰飏的用意,也不知道该怎么还袁辰飏的这份人情。她自然不是傻子的,明白袁辰飏的心意,可是这样浅薄的情谊她实在不敢相信。那一颗心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敢去试探。的确,有时候她是孤傲的,但实际上,她也是自卑的。很多年,她都这样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把真实的自我绑在心里,一身心地投入到事业和家庭,没有太多自己的情感。有时候她也会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安慰好自己,再站在别人面前强大。
不过,人情这个东西,也真的不是她可以还起的。
况父坐在医院的走廊的座椅上,微微皱着眉头,眼睛里闪烁着担忧,盯着病房里的人,耳边回想着袁辰飏同他说的话——那个小伙子对若若的感情确实也是不假的,这是作为父亲并且也是作为一个男人能看得透的。
但是,作为父亲,他还是担心的。
况父想着,一只手轻轻地触碰了他紧皱的眉头,“爸爸,奶奶不会有事的。”况星桐安慰道。况父点点头,心里也宽慰了些。
“若若,你回去上班吧,这里有我就行,再说你妈妈明天就过来了。”
况星桐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爸爸,我辞职了。”
“怎么?是因为和辰飏吵架了?还是舆论压力大?”父亲握住况星桐的手,暖暖的。
“爸爸,我和他不是……”况父拍了拍况星桐的手背,示意她不必解释。
“若若啊,你也不小了,也该想想自己,你不是一辈子都能这样逞强的。”况星桐心头一酸,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的确,父亲是了解她的。
况父在医院陪着,况星桐回到租的房子里收拾东西,有些能寄回家里的东西已经寄回去了,能做的离开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第二日上午,阳光微暖,况星桐在看望过奶奶后决定去拜访一下程医生——不料却在医院门口遇见了袁辰飏。
一件加绒的黑色风衣自然地贴合,白色的内衬更加显现出与生俱来的气质。“去哪儿?我送你。”袁辰飏长臂一伸,拦住了况星桐的去路。
“不必!”况星桐不太客气地推开面前的手臂,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你知道程医生家在哪儿吗?”袁辰飏勾唇一笑,慢悠悠地一步步朝况星桐走去。“上车吧,我带你去。”
说实话,况星桐真的很认怂。但是这是有正当理由的认怂,可以不太计较的。安慰好自己,况星桐坐在袁辰飏的车里,老老实实地系好安全带。
车内是十分简约的设计风格,黑色主打的主题风格,有些压抑的感觉,但是气质和主人却是很是相配。
一路沉默,况星桐自然是不愿意和他说话的,甚至还有些不自在。袁辰飏的车技也算是不错的,一路都开得很稳当,骨节分明的手指认真地转动着方向盘……
到访时,程医生正在自家的温室内摆弄花草——
“程爷爷,你最近可好啊?”袁辰飏很自然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
程医生转身看见不羁的袁辰飏,拿起地上的小铲子假装似要向他砸去,“你个臭小子,一点规矩都没有。”话语里虽然是责备,但是脸面上却是在笑着。
袁辰飏立即起身扶着程医生坐在藤椅上,“我这不是和您没有代沟嘛,再说,我还帮您热了椅子呢,不是?”袁辰飏一脸的顽皮像倒是让况星桐一脸的惊讶。
“你呀!”程医生转过头来瞧了瞧况星桐,“你是…若若吧?”又转头看了看袁辰飏。
“程医生,您好…”说着,袁辰飏把她按在另一个藤椅上,很自然的站在她一边,位置显得甚是亲密。
程医生摆摆手,“若若啊,你不必这么客气,同辰飏一样叫我爷爷就行。”笑容很是和蔼,有几分古道仙人的感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刚入口的茶瞬间咳出来。
袁辰飏忙着去找纸巾,况星桐咳了几下——
“爷爷,我们不是……”还没有解释完,又咳了几声。
“爷爷知道,知道。可是这地下恋情总有公布的一天吧?该结婚就结婚吧。再说,我看你这孩子也是不错的,配得上辰飏的。”喝了一口茶,“外面那些舆论什么的,你不必理会的。辰飏心里是有你的。”奇奇怪怪的谈话让况星桐满头雾水。
回去的路上,况星桐问了问袁辰飏,袁辰飏只笑不答。在况星桐看来,总是觉得这是一场误会,得要解释。
心中的山水,蒙上一层雾色的纱。指尖一盏芽色的清茶,诉不尽心中的酸涩,道不尽思念的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