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就是要向西边落的啊。”高银阙理所当然道,不过见到谢兰桡带着调笑的眼色,明白过来,他是打趣她呢,突然脸就红了。
她说:“我想我需要朋友,父亲同姐姐鲜少让我出府,即便偶尔为之也得蒙着面巾。长缨只知道看脸色顺着我的话说,我有心事时只能去找我的那一窝兔子絮叨絮叨。”她嘟囔着就低下了头。
“你更想要朋友还是想要护卫?”
“自然是朋友啦。”高银阙不假思索,“只保证的安全的话,把自己锁在精钢不坏的笼子里就好了,你说是不是,但那样我活不过几天啊。”
谢兰桡迟迟没有说话,两人静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被说服了,很没有办法似的叹了口气,继而笑了出来,想大小姐对她的评价果然没有错,她真的是一本正经说着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让别人推翻掉原本坚定的选择。
他平日总绷着脸,俨然戴上了一副面具,隐藏自己的情绪,时间一长,感受慢慢也就不再重要不再被关注。现在骤然一笑,眉眼都弯起来,眼睛里也含着笑意,单纯极了,高银阙莫名其妙也跟着他笑,心里感到幸福。
高银阙说:“难道保护安全与当朋友不能同时存在吗?”
“有时候能,有时候不能。有的情况不能保证安全,危机重重,但也许你会感到很快乐。”谢兰桡灼灼的瞳仁凝视着她,已经非常像一位没有上下尊卑没有府第偏见推心置腹的好友。
“那你会怎么做?”高银阙好奇问。
“尊重你的选择。你选择快乐我尽量保你安危,你选择安全我尽量让你快乐。”
这些话听着有点腻歪,说出口也会让谢兰桡不自在,异常艰难,但他仍然这么说了,这更像是一种对她的承诺,以至于坦诚之后连耳根都有些烫。
高银阙的注意力被他手中那个玩意儿吸引了过去,只听出了那些话表面表忠心的意思,深层次的意味是后来才慢慢琢磨过来的。她伸手将他手中的东西拿了过来,指尖轻触到他手心,他一阵心慌意乱。
那是一枚纯银的兔子挂件,小小一只,没有过多的修饰,质朴简洁。她以自己属兔为借口将它要了过来,并督促着谢兰桡说:“既然是我的朋友了,你就不能随意因为姐姐或者父亲的不允准而弃我于不顾。”
“好。”谢兰桡郑重地对她笑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高银阙就回屋睡了。罗昼半夜溜达经过院子,曾听到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声,想加入,但害怕挨揍,只能骂骂咧咧的独自离开。他估摸着,跟个木头一样的谢兰桡突然跟高银阙关系那么好,多半是防着自己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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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一名男子急冲冲地在树林中寻找着出路。他长得细皮嫩肉,肤白貌端,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而那一身洗到发白的粗布衣裳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违和,他大口喘着气,脚下歪歪扭扭的直打飘,衣襟上断断续续的沾染着零星的血迹,他伸手扶住树干休息,微光下他的手指被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