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我的妻子，这是我自飞升以来最高兴的事就是此，我甚至想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这个好消息。

可她看我的眼神，抵不过曾经看那少年的万分之一，我知道，她不爱我，可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她爱上我。

她爱牡丹，我就满府全种牡丹，她喜欢养鱼，我就为她挖了个池子。

我发现她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只红色的蝴蝶，我很了解她，我在天上水镜前看着她的一切，而连她救过的一个小小蝴蝶都记得，她很喜欢这只蝴蝶，看它的眼神那么温柔，让我嫉妒，可那是她喜欢的东西，蝴蝶的生命太过于脆弱，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我偷偷渡蝴蝶灵气，让她早日修炼成妖，那样，她可以一直陪着她。

我的时间漫长无尽，而她却命不久已，我毁了常州河堤，来年开春发了一场大水，河堤修复不及，淹死了好多人。

水司的神仙们对此愤怒，水司右成殿真君查明了真相，愤怒的前去北海殿寻我，可我不在那里，我在那时陪着我的妻子。

我的同僚那时刚好去找我，听闻了此事，特意下界问我，他很愤怒，他告诉我死劫，让我下凡，不是让我滥杀无辜的，他感觉，此事，他也成了罪魁祸首之一。

他到府邸，不等我阻拦，愤怒的问我为何？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我满眼都是不远外，那缓缓倒落的女子，她嘴角的红是那么醒目。

我的同僚自看见她就多少明白了一切，他怒骂我疯了，我没否决，一来我满心都是吐血昏倒的她，二来，他说的没错，从我脑海中都是她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看着她的气若游丝，我知道，她心疾犯了，一时六神无主，脑海里满是她还在襁褓中时，那些大夫说的话，我攥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好似我给她输在多的灵气都暖不回来。

这时红色的蝴蝶落在我们紧攥的手上，我突然想到，这个红蝶离成妖只差一个机缘，而我用我的一滴神血圆了她的机缘，她成功化为人形成了一只妖，我问她：“你愿为夫人做任何事吗？”

她回答是的。

红蝶的妖力护住了她，为她延续生命，我在此时如此讨厌自己为何是个神，不是个妖，因为，神的力量能作用于妖，于精魅，偏偏不能作用于人，妖的内丹可以为妖过滤去那些致命的力量，剩下的力量是温和的。

她醒来时，不吃不喝，没有办法，我把她之前的丫鬟请了过来，果然有效，她开始吃喝了，只是还不说话，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如此冰冷，如果说，之前我不及那少年万分之一，现在她的眼中，我可能连陌生人都比不过，可我知道那是我的错，我装作看不见，也不敢祈求她的原谅。

她突然有一天问，那只红色的蝴蝶去哪里了，我很开心她总算讲话了，我说蝴蝶飞走了，她没说什么，可我知道她很伤心，我把红蝶放到了她的身边，并告诉她，这个丫鬟的名字叫红蝶，我没给红蝶起名，我有我的目的。

她很聪慧，她也许发现了什么，不再因为蝴蝶飞走而伤心。

她突然请来了几个道士，我很害怕我才想起来，我太大意了，这个世间还有一群捉妖灭鬼的奇人异士，她身上沾染着妖的气息，如果被道士发现太危险了，毕竟我为了寻找为她稳妥续命的法子，经常不在府邸，她一个人我不放心，而且她身上的妖气同人的阳气相撞，我索性下令，府中没有我的命令，禁止外人进去府邸，更下令那些下人们离她远点，更是禁止背后议论她。

她发现那是一群假道士了，可就是如此，她还是支了一些银子给他们，可他们骗了我的夫人，因此，他们不出了府邸的大门。

之后，她突然变得温柔，看我的眼神也暖了起来，我以为我终于暖透了她的心，她叫我夫君，而我叫她夫人。

红蝶的妖力无几，为了给她续命，我找来了七星灯，并到处买来童子，五百童子，我手染罪孽，我深知，童子命都受上天眷顾，我如此行事，死劫必然会来临，可那有如何，我只希望她能活着，我也不想等她来生，因为我没法确定自己还剩多少时间了，也因为，来生的她，我不知道那还不是不是我爱的人。

七星灯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有范围，因此她不能再出罗府。

我虽然杀了五百童子，却没有把他们挫骨扬灰，因为他们因我已经苦了一世，不能再激他们入厉鬼道，没了来生，也不能把大量的尸骨埋在府外，因为会被人发现，人间的官府很难缠，我能不在乎，可我的夫人是人。

我的目光投向了她最爱的花海，这些尸骨能滋养花朵，让它们来的更加芬芳。

只是一次大雨之后，她再也没踏进那片花海，也再没有找道士前来。

有红蝶的妖力，有七星灯，虽然撑不了几年，但我很心满意足，因为她依旧在我身边。

番外三

那是我们最幸福的几年，我以为她是还爱我的，直到，她替我纳红蝶为妾，我瞬间美梦被惊醒，她那满眼的温柔让我心隐隐作痛，为什么她不愤怒！此时我不想她温柔！为何她如此不在意，好似在成全一桩美事。

我在她定亲时，如此的愤怒难安，我清楚知道她为何不愤怒，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府邸，距离上一次我如此，还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的身体，满脑子都是她白玉脂般的肌肤。

此时七星灯已经快无用，我寻了一处精魅之气非常纯净的鬼域，问那里的精魅要凝聚而成的秽土之珠，它们却告诉我，已经被人拿走了，他为我指了路。

我寻了过去，这处的鬼域很热闹，像一个城池，处处有人间烟火味，我看的很仔细，心想如果那些摊子不是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或许，这里是以后一个不错的住处，因为我很清楚，人服下秽土之珠应该已经算不上人了，我的夫人此生都必须生活在秽土中。

我见到了那个人，还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可那又如何，九重天我已经不打算回去，那里的事，我也不想再管。

他很痛快的答应，然后开价，他说他要两根仙骨。

我松了一口气，我怕他开出一些我付不起的代价，反而误了她的性命，我手伸进了我胸膛，很疼，可我脑袋止不住想，我那次把匕首刺进了她的胸膛是不是也是那么疼？

满心的愧疚，甚至盖过了剥离仙骨的痛。

我随手把两片仙骨丢在地上，我清楚没了仙骨我会神觎破碎，失了神位。

我回到了府中，断壁残垣，但当看到亭子中熟悉的人影时，我的心安了下来，她依旧是我离开时的那个夫人，满眼温柔，画着精致的妆容，年轻漂亮，她问我爱她吗？我当然爱她，这个，我自己坚信不疑。

她接过珠子放到唇边时，我的心好似高兴要跳出来，可终极梦一场，她笑了，笑的那么开心，她丢掉了珠子，碾的粉碎，她告诉我，她从来没有爱我过。

我很想告诉她，我的夫人，我知道你不爱我。

可看到她眼中报复成功的喜悦后，我闭上了嘴，她高兴就好。

其实她成功了，揭开了我心头血淋淋的伤疤，我喉咙处一片腥甜，我问出了我一直知道答案的问题，关于原谅，她没有回答，可能她已经觉得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我的夫人死了，她死在了我的怀里，我看到了她眼中倒映的飞舞的红蝶，她没看我一眼，她的眼中没有留给我地方，到死她的眼中只有那只飞舞在黑夜金光中的红色蝴蝶，其中多了丝解脱和羡慕。

我没有哭，我的仙根在她碾碎那颗珠子时，就随着它一起毁了，在爱上她后，我的道心仙根就是我的夫人了，她活不成了，还要这仙根有何用。

我知道，天劫马上就要来了，我能再看看她容颜的时间太少了，我不能哭，因为这会让我看不清她的样子。

可我喉咙处的鲜血再也压不住，有一滴血脏了她的脸，可惜我手忙脚乱，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我听到花神那略带嘲讽的话，我没理他，我怎么能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我和我夫人最后相处的时光呢？

我一直在违抗天意，其实一直在做无用功，还伤害了我的夫人，所以我不抵抗了，还隐隐有些期待，我们夫妻二人最后到死都还在一块儿。

在被雷劫刺眼的光芒笼罩的那一刻，可能出于怜悯，也可能出于坏心，我告诉那楼阁上的花神一件事，不过短短一句话，他就若疯了一样，我很满意他愤怒的样子，他还不是也一样，为了一个女人，连神位也抛了。

只是花神死晚了，同那阵青然死都死不到一块了，而我和我夫人不同，我们能死在了同一处，同一天。

原来谁都抵抗不过天意，天意真是算好了每一步，甚至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