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许蔷薇悲催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没有……我实在是……不太敢过去。而且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是因为以前吧。”
封以珩知道一些,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他是陪她走过那段困难时期的人。
许蔷薇曾经也想过,要把自己献给封以珩,以报答他的恩情。
他没有答应,因为他从不觉得许蔷薇是物品,她是人,有感情的人。
如果他答应了,他和她曾经的那些雇主又有什么区别?
她也明白不是因为他嫌弃自己,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源于这么多年都没有起过什么感情上的火花。
“别有负担,”他说道,“这些事要顺其自然,也不用提前有什么准备。感情到了,就会自然地发生下去。你如果把它当成一种负担,反而会困难。”
“我知道……但……还是有点怕。”
许蔷薇喝了几口咖啡,让自己镇定下来。
昨晚想的更多的,并不是连琛会不会接受她,而是她自己能不能放开自己。
心里会有很多负担,譬如她过去了,将他撩拨了,到最后却告诉他自己不能接受这种关系,那不是在玩弄人吗?
现在他们刚刚在一起,感情还不稳定,如果因此而闹了矛盾,会不会面临分手危机……
她想的是这些。
“我这么多年,难得喜欢上一个男人,不想就这么分了。”
“我知道。”
封以珩和池晚结婚也有五六年时间了,他和许蔷薇的交往也因老板与签约艺人的特殊关系而一直没有变少。
许蔷薇前些年一直呆在欧美地居多,封以珩时常有出差,两人经常会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聊一聊彼此的近况。
他们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遇见对方,都很了解彼此的过去,加上三观吻合,也确实需要一个可以说说真心话的朋友,因此惺惺相惜。
按理说,这样的两个人早该在一起了,但正是因为太过于熟悉了,认识得太早,也太了解,都当彼此是无性别差异的好朋友,两人都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后来封以珩结婚,她知道,但不知道是谁,也只当是他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法。
闲了封以珩会拿这事开她玩笑,让她赶紧把自己嫁出去。
许蔷薇明确表明,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但封以珩并不这样认为,再坚强再勇敢的女人,内心也会渴望能有一个壮实的臂膀让她依靠。
她放下这样的狠话,并不代表日后她不会沦陷于某个男人的柔情里。
她只是尚未遇见而已。
所以许蔷薇的感慨,封以珩很清楚。
她终于打开了自己的心扉,让连琛走进了她心里,从她以往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来讲,的确是很难得的进步。
这一次恋爱失败,他想,下一次很难再有谁能轻易地打开她的心门了。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许蔷薇说,“晚晚也不知道,我没告诉她。”
“?”
“我不孕。”
封以珩忽地抬起头看她,眼中闪过几丝错愕与诧异。
虽然说感同身受不切实际,但却是,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之前医生就说晚晚不孕,晚晚痛,他就痛,他心痛。所以许蔷薇此时内心的煎熬,他很清楚。
“去年,我去做全身检查,医生告诉我的,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孕育孩子。”
有些事她和封以珩讲,是一种习惯。
晚晚虽知道她大概的过去,但毕竟不如封以珩一样知道得那么清楚,他是见过那时候她狼狈的样子的,也知道她那时候有多么的崩溃。
许蔷薇都不用多说什么,封以珩什么都明白了。
他从她最后一个雇主史泰龙手里“买”到许蔷薇的时候,史泰龙就曾跟他炫耀过自己的“战绩”。
他那张恶心至极的嘴脸,封以珩一直记到现在。他只要一想到那个名字,就能想起他的恶行,和当时他说那些话时扭曲的面庞。
他说,她逃跑,被他给抓了回来,丢进黑屋子暴打,打到她流产昏厥,半条命都没掉。自豪地说后来她乖了很长一段时间,怎么玩她都不反抗。他说你别心软,她就要治得死死的,把她打怕了,她就再也不敢逃跑,对你唯命是从。
那时候封以珩没有回他的话,他只记得自己有一股火一直冒到胸腔。
但他并不能对史泰龙怎么样,他有很多打手,那时候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什么势力都没有的实习生,在美国分公司里刚刚崭露头角。
许蔷薇当时给他很深的印象。
她并不像那种认命的人,她被打成那样,证明她曾无数次尝试过逃跑,她乖,并不代表她怕,而是在司机静伏,寻找最好的时间和地点尝试逃离。
哪怕是一丝微妙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后来她曾颤抖着告诉过封以珩,她肯定不会放弃。因为那种暗无天日无限循环非人的生活,她一天都不想多过。她庆幸自己没有放弃,明知道被抓回去还要被打,打到下一次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也还是要跑。她也没有自杀,她不想自杀,她想活着出去,重新变回人。后来老天爷终于心软了,让她遇见了封以珩。
再后来,封以珩都没有问过她以前的事,她想说的时候,他就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他不知道她确切流产过多少次,但如今不孕,却一定是因为那些事。
都说人不能成为死神,不能用自己的主观意念去判了谁的死刑,但他觉得,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他就是觉得那些人都该死,连琛判了史泰龙的死刑,他不觉得他可怜,那是他罪有因得,甚至觉得,“得”的还不够,太便宜了他。
想起这些事,封以珩心中的火又冒了起来,他很想砸掉手中的杯子。
那些事发生了,他没办法替她改变,如果人能选择一些可以忘记的记忆,那对她,对他,都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