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警官的故事,方别只是依稀听过一些传闻。
还是从二进宫的那些老哥那里听来。
不管再穷凶极恶的犯人,在听到王越这个名字总是会不自觉的颤抖几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
有的人曾评价他是这条街道的犯罪克星。
自他来此后,生生拉下了整个区的犯罪率,破了不知道多少大案要案。
以铁血之势改朝换代,最后真的成了犯罪克星。
方老板对这个兴趣不大,他没有想过要涉及那些灰色产业链,自然也用不着好奇这些。
现在既然王警官想来这体验一下,他这个当老板的总不能一走了之吧。
叹叹气,又走到监控后台。
目视着走入镜像空间的王警官,他走路姿势稳健,那一套闪着光辉的职业套装更是被摆得正正齐齐。
来到了这第一关,王越没有向其他人那样,不敢正视镜中的自己,反倒大大方方的与其对视。
那道威严的眸子里,不夹杂其他任何一点情感。
“我家老头子从小就告诉我,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事要光明磊落,不管做什么都不要违背自己的内心。”
王越如是说着,对着镜像空间的镜中人。
抬手摆正头上的警帽,像犯了强迫症一定要摆在适中的位置,“所以后来我当上了警察,就更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在其他人眼里,我们代表着正义、代表公平、代表律法的威严,更是有些人直接把我们当作被赋上层层光环的正义使者,一定会在有人需要帮助时出现。”
在扭曲的折射空间中,王越很自然的直接找准了方向,四平八稳的踏出了这关。
还一直不忘自述般的讲话。
“但其实,我们也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没你们想象中那么伟大,看到有人亮刀子也会心慌、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心里也会发颤。
很多时候,就真的只是普通人,只不过凑巧穿上了一身不普通的衣服,接过前辈们传递的重担,不想丢了穿这身衣服的人。”
不知不觉,王越就到了遗言室里,甚至于不用方别下场主持,就很自然的提笔写字。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包括我。”
透过监视器,方别竟然隐隐心虚,他记得第一次跟幸子碰面她也是这么说的。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很惊讶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是吗?这个待会再说。”王警官失笑,又把话题接了回去,“在我初入这个行业的时候,我一直抱有某种憧憬,匡扶正义,为民做主,有时候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正义使者,只要群众有困难,我们就一定能解决。
说真的,挺多时候都让我有一种自豪感,我为我的工作跟我的目标而骄傲,一直如此。”
王越不急不慢的在遗言室逗留了一会儿。
随意的翻看了几个人的临终遗言,都还挺无趣的。
无病呻吟者有、天花乱坠者有、卖弄风骚的也有,这里几乎成了一个大型豆瓣瓣友交流现场。
念叨着押韵实际狗屁不通的东西,还自以为才华盖世无双。
“小时候看电视,最是讨厌那些电视里的反派,因为那时候分得清好坏,也辩得了黑白,所以每次都站队在主角的那一边,为他们加油呐喊。
因为剧中的结果总是会朝着我们喜欢的方向进演进,好人一定会打败坏人,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王越又摆正了一下领带,才朝着下一处进去走去。
“所以说在小孩子眼里,这个世界就是那样非黑即白。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出到外面的社会,所有的价值观都会被重塑一遍,你会忘掉那些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
一套全新的生存法则明确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那么黑白分明。
有人会告诉你很多事情有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意识、不同的环境,就一定会导致最后不黑不白的结局,没什么谁对谁错。”
说这些话时,王越还故意拿捏着嗓子,学着那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腔调,好一阵阴阳怪气。
“但是,我觉得。
白的一定就是白的,黑的也一定就是黑。”
他说这话很坚定,同样也很偏激,似乎外界对他的评价真的没多大误差。
直到走到了“社会性死亡”的关卡,王越才把话题又转回了职业,“因为我家那边就是在西南的某个边境城市,所以毕业后也直接分配到了那里,不会有人猜到那种地方的环境有多恶劣,更不知道那里乱成什么样。
就算一个三观正确,精神正常的人过去待上几年,也一定会变得不正常。”
环顾了一圈壁炉机器,王越暂时闭了嘴,认真的环顾研究这东西的作用是什么。
“请将你认为所有证明你社会身份的东西都放下。”
广播中传来了方老板的声音。
随即他才补充道:“社会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