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们根本不是说给天启皇帝听,甚至不是做给天启皇帝看的,他们只是在向他们各自的主人表明忠心、表明态度。至于内容,真的重要吗?
只有那几个可怜的立大臣,还孤零零垂着头,勾着腰,像木杆一样杵立在那里,像是庙里木塑泥捏的泥人。
顾秉谦果然是个聪明人,利用广宁之战的胜利,顺利地将整个东林党拉入了这个泥潭。显然,这件事,无论如何东林党都不占理,而且,木匠天子是如此宠溺董宣武
天启皇帝闭了眼睛,一腔的怒火化作了无尽的怨意,为何大明的朝堂总会是这样?大明的朝臣,难道只会像泼妇般吵架吗?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祖父,自己祖父的祖父,如果可以,天启皇帝也希望自己也能那样做。
挥挥衣袖,天启皇帝默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和殿。
余光眼瞅着天启皇帝已经离开了喧闹不止的朝廷,顾秉谦走到了叶向高的身边,拍了拍依然还勾着腰,呆立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叶向高的肩膀,笑着说道:“叶阁老,皇已经走了!”
叶向高身子一震,宛若从梦醒来,抖了抖紫色朝服,正了正头的乌沙帽,腰杆挺得笔直。斜睨了满面笑容的顾秉谦一眼,冷哼了一声,吐出了两个字:“奸佞!”说罢,一抖袖子,大阔步也离开了太和殿。
主角走了,刚才还在呲牙咧嘴,彼此还在汪汪直叫的群臣,也没有心思再吵闹下去,纷纷熄了火,三三两两说笑着,退朝而去。
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真正要着急的,不过是那几位主角。他们这些跑龙套的,作用无非是摇旗啦喊,为主角壮壮声势,谁败谁胜出,又有多大关系?无非是改换门弟罢了!
不多时,太和殿只剩下左光斗一人,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是一位刚刚挑战完风车的勇士,孤零零的身影显得无的孤独。
太和殿外,天色显得格外的阴沉,一场暴风雨似乎正在孕育之。
朝堂,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朝堂,里面掺杂着太多个人的利害关系。
事论事,从来都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而朕,也许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天启皇帝放下手的木刨,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叹了口气,默默地想着。
是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派往广宁的使者,出发了。到达广宁时,离广宁之战足足已经有二十余天。
对于这次事情,天启皇帝没有打算处理任何人,但是也是因为这一件事,叶向高不得不正式向他提出了辞呈。
天启四年七月,叶向高致仕。
但是令顾秉谦没有想到的是,继任的首辅不是他,而是韩爌。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放心,这事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开始!”魏忠贤收起了鱼竿,安慰了一句失落的顾秉谦,“咱家既然说你能做首辅,那么,你一定能做首辅!”
说到此处,魏忠贤眼寒光一闪,露出一丝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