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过年前夕同时接到了许格子和我的老板也就是柏冬凛的电话,许格子是来报平安的,说是她现在正在阿尔卑斯山看雪,让我不要担心,可能是怕错过雪景,又匆匆挂了我的电话。
而柏冬凛则是打电话让我回公司加班,说是来了一个紧急的大单子,对方报价很高,当然了,事成之后,作为老板的他,一定不会亏待于我,定要付我高额的加班费。
很多年前,许格子问了我一个问题,她说如果阿拉丁神灯落在我的手上,它会帮我实现一个愿望,所以,我要不要选择发财,那时候的我,毕竟年轻,总想着标新立异,与众不同,不被世俗所同化,所以,我满口拒绝了阿拉丁的好意。
此刻,我突然有些后悔,如果阿拉丁愿意原谅当年年轻而鲁莽的我,那么,现在他是否愿意再给我一次许愿的机会,即使他老人家不愿意实现我的发财梦,至少能帮我带走所有在节假日疯狂剥削我们的老板。
当然了,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通乱七八糟的腹诽我也只能自己烂在肚子里,我不得不立马从暖和和的被窝里爬出来,趁着穿衣服的间隙,我给陆与之打了电话,想告诉他,我晚上要去加班,所以不能一起吃饭了,意料之外的,被挂断了,但很快,他就给我回了信息。
“怎么了,在开会。”
“没什么,我是想告诉你,我晚上要加班,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没关系。”
简短的三个字,让我有一丝失落,我突然感觉陆与之距离我很远,那个跟我说要一起共度余生的男人仿佛被怪兽一口给吞掉了,但不过一会儿,我就抛开了这些胡乱的情绪,又像有些心虚似的,装作什么都没有的继续给他发信息。
“你一个画家,怎么天天还要开会?商业化很严重啊,陆大画家。”
我握着手机等了十多分钟,也没有收到陆与之的回复,我知道他可能真的是很忙,但还是无法控制的陷入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委屈中。
我强迫自己从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毕竟,生活是残酷的捕食者,他不会因为你暂时的难过就对你心慈手软,它只会站在深渊的入口,亮出它锋利的爪牙,静静的等待着,等到你对世界妥协的那一天,就立马将你拖进深渊,生吞活剥,抽经去骨。
我本以为只要不断迎合这个世界,拍他的马屁,它就会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他决定对你下手的时候,你是怎么也逃不开的。
“好久不见了,张未乙。”说这话的男人,带着一张熟悉的脸和一双酷似陆与之的眼睛,正坐在会议室的正座上,俨然一副甲方的样子。
我有半晌的失神,转而便镇定的走上前在他的侧方落座,我大方得体的伸出手,然后开口:“顾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顾方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像自嘲似的说道:“我也就那样,不像你们,风生水起,轰轰烈烈。”
他将“你们”两个字咬了很重的音,我知道他在提醒什么。
有人说,生命其实是是一个完整的圆,你所认为的那些必然会离开的人,总会兜兜转转,以不同的方式回到你的身边,为的,就是来完整你的人生。
顾方年好像已经提前走完了所有离别的路,用一种猝不及防的脚步,预演了我们终究会发生的相逢。
“怎么?巧了,原来你们认识啊。”
柏冬凛似乎看出了我们之间诡异的气氛,兀自的活跃尴尬的气氛。
“是啊,真巧,她还是她,我还是我,能不巧吗?”
顾方年说话自带文化人独有的云里雾里,似是而非,我知道他是汉语言专业的,但我没想到他将汉语言研究的这么透彻,我想,他们学校的奖学金,他一定没少拿。
顾方年高中毕业就去了首都念大学,听说他后来还出了国,他大学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但他出国读的是MBA,当然了,这些都是听许格子四处八卦来的,因为自从毕业后,谁都没有再见过顾方年,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